寻着曙光,沈庸看到了那令他动容的破晓。离家之后的江湖经历,似乎并不像自己所想像的那样,因为在些许温暖的后面,总是隐藏着惊心与震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裹着花香的水气,将沈庸从思绪里猛然拽了出来。沈庸放眼眺望,那是一片绯红,一片似天边云霞般的绯红。待船又近些,沈庸看的清楚——是桃花,那一枝枝、一丛丛、一簇簇,站在枝头,欣然怒放。婀娜的身姿,摇曳着花影,沈庸已然忘却,此时正值冬天。而那桃花之后,是一间间依江而建的小木屋,低矮简陋却连延百里之长,沈庸精神一震,难倒这就是百里桃花坞?
船将近岸,七海和尚解开了沈庸的穴道和绳索,笑道:“公子饱读诗书,我们这百里桃花坞可还入得公子慧眼?”沈庸道:“百里坞前流水东,微光撒曳忘冬风,桃花簇簇芳菲艳,其华夭夭爱浅红,百里桃花坞果真是个好去处。”巴山本是粗人,听不得沈庸嘴里念念有词,倏地扬起右脚,猛的叩在沈庸大腿内侧,喝道:“啰嗦什么,还不快走!”沈庸内力尽失,又身在百里桃花坞地界,便不得不从。
众人上了岸后,巴山一个人领着沈庸,绕过一片斜坡,来到一排木屋之后。只见一棵偌大的桃树下面,竟匿着一座孤零零的小屋,那屋子与其他木屋不同,似是镔铁所造,四四方方,看起来光秃秃的,与周围的桃花极不协调,只是在一侧开了一个可容纳一人的小门。巴山道:“请吧。”沈庸透过小门往屋子里望去,一片黑黝黝的,心下不禁一凛,担心屋内有何蹊跷,如何敢贸然而进?正要回身,突觉背心被巴山推了一掌,不及闪避,整个人便已被推进屋内。又听嘎啦一声,小门已被一块铁皮封住,沈庸一惊,待伸手去推时,着手处冰冷至极。沈庸奋力推出,那铁门却纹丝不动,真如蚍蜉撼树,哪里动摇得了?沈庸急道:“喂,薛姑娘呢,你们把她关到哪里了?”巴山笑道:“你自己都小命不保了,还有空关心那小蹄子,实话告诉你,明天巴老爷就要把她娶了,让你死心,哈哈。”说到最后,声音已几不可闻。待到沈庸透过缝隙看去时,巴山已转过木屋,消失在了沈庸视野。
进了桃花坞,薛祺便被一丫鬟领到一处屋中,那屋子宽大明亮,显然是有身份的人居住之所。她进了屋子,见屋内有床有桌,丫鬟轻声道:“姑娘您且休息片刻,我就不打扰了。”薛祺问道:“你领我来这做什么,沈大哥呢,他在哪里?”那丫鬟却不在再说话,只是笑了笑,便转身出门去了。半晌的功夫,突然有人推门而进。薛祺吃了一惊,叫道:“你……你……”那人迈步而来,边走边笑,叫道:“哈哈,小美人,我看你这次往哪跑!”语调满是得意之气,来人正是巴山。
薛祺心中顿生绝望,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巴山将门关上,又将自己上衣褪去,便往薛祺扑来,一把抓住薛祺香肩,正要施暴,那屋门却嘎啦一声突然开了。巴山一回头,见是七海和尚。七海和尚见此情形,口宣佛号,叹道:“阿弥陀佛。”巴山气道:“臭和尚,你来做什么,扰了我的兴致。”七海和尚喝道:“老大怕你做出下流事,赶紧让我来看薛姑娘安危,果然你小子!”七海和尚一把将巴山拉开,又道:“趁着你还没做出荒唐事,赶紧滚!”巴山却不走,只是站在那里骂道:“娘的,不就是个小娘们嘛,老大不让我碰,难道是他自己看上了?”七海和尚怒道:“胡说什么,你可知道这姑娘是谁?”话音甫毕,七海和尚将巴山拉出屋子,独留薛祺一人泪盈盈的待在屋中。
出了屋子,巴山脸上满是愠色,哼道:“不就是炼剑山庄的大小姐嘛,你当我真的不知道?可那炼剑山庄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群打铁的吗?”七海和尚道:“眼下正是我们的关键时刻,那杨玉鸣已经把沈家公子抓了,那巴蜀之人已经难缠至极,你在这个时候可千万莫要招惹炼剑山庄了。”巴山依旧不服:“可是…”七海和尚不等他说完,插嘴道:“可是什么,听老大的话没错的,老大说了,明天就派人把薛姑娘送回炼剑山庄,你就死心吧。”巴山还想回去,却被七海和尚拉住,二人一拉一拽,往前厅去了。
小铁屋内沈庸一直在担心薛祺安危,唯恐巴山对她有不轨行为,可如今自己也身在牢笼,又如何去救她?
此时此刻,当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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