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灿搭上周子箫的手腕。
良久!
柳云灿撤回手,凝视着周子箫,沉默不语。
周子箫耸耸肩,故作轻松的,问:“怎么了?我中的毒被压制得还不错吧!”
压制?
还不错?
“哦!”柳云灿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沉默片刻。她压制住心中一丝隐隐的痛意,淡淡的说道,“周公子每月月中,是不是四肢冰凉,不能动弹?每当月中午夜子时,心痛如有万虫啃食。这样的状态直到太阳升起才消退。”
周子箫讶然:“你知道?”
周子箫脸上没有悲愤,没有恨意,没有绝望,没有希望……
他脸上有的只是,柳云灿知道他发作时的状态感到的诧异。
太医们从来没有从诊脉中知道他会怎么样,每次,都会问他,他毒发时是什么情形,从而来判断中毒到了哪一个阶段。
柳云灿是神医?
不可能!
暮春把她从出生到如今查得一清二楚,她不过是到了白米镇,才开始看药书,学岐黄之术。
她怎么可能无师自通?
这不可能!
她定是听谁说过,记下来了,才这么清楚他的病情。
周子箫还在震惊中回不神,柳云灿淡淡的柔和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如今,虫啃食之痛痛到哪里了?”
周子箫脱口而出:“上至脖颈,下至腹部。”
柳云灿再次凝视着周子箫,目不转睛,她眼睛深处,尽是忧伤!
周子箫移开眼,转过脸,垂下眼眸,手握紧。
他最不愿意看到他人看他带着忧伤的眼神。
他还没死了!
他还活着,他活的比谁都恣意,他们凭什么这么看他。
可是,柳云灿那双明亮、像无尽星空的眼眸让他无法对她生气。
屋里再次寂静无声,沉重的气息笼罩着彼此,似乎谁也无力摆脱困境。
“你……”
柳云灿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是苍白的。
周子箫声音沙哑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这怎么可能习惯呢?
那么痛!
那么痛!
痛到极致却无法动弹,哪怕想结束性命都毫无办法。
是谁这么恶毒?
……
“小姐!”
丫鬟绿芽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沉默的两个人。
柳云灿故作轻松的问道:“什么事?”
绿芽不知屋里的情况,她疑惑的看了看桌旁面无表情的周公子和小姐。
她怎么觉得气氛不对,可,小姐与周公子的表情又挺平静的。
绿芽收起了欢喜之色,正经的回禀道:“小姐,田家送来了帖子,邀请夫人小姐去赏菊。夫人让珍珠来传话,让小姐准备准备。”
柳云灿没有喜色,她淡淡的回道:“嗯!我知道了。”
绿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周子箫站起来,告辞:“我回去了。钱你收着,等你赚了钱再还我便是。”
柳云灿目光从银票移到周子箫脸上,傻傻的应道:“好!”
周子箫意味不明的看了眼柳云灿,出了一茶苑。
柳嬷嬷从外面进来,正好看到周公子翻墙入了周府,
柳嬷嬷放下手中的丝线,提醒小姐:“小姐,周公子每次翻墙过来,不妥。”
柳云灿托着下巴,望者天空,幽幽道:“我知道分寸。”
“唉!”柳嬷嬷叹息一声,又出了屋。
一直在屋里伺候的翠桃,见小姐闷闷不乐,问道:“小姐,怎么了?周公子病情不好吗?”
柳云灿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周公子的病情岂止是不好。
虫肯之痛若到脸,到脑……
柳云灿想想都觉得心像被捅了一刀。
她摇摇头,不会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一定会有办法。
“去院子里转转。”
柳云灿觉得心里压了块巨大的石头,喘不过气,憋得心里难受。
绿芽看着翠桃,翠桃摇摇头。两人疑惑的跟着柳云灿出了屋子。
秋风习习,风捎过来一阵阵花香,沁人心扉。
绿芽见了花就移不开眼,她跑到一朵盛开的菊花旁,蹲下身来,抬头笑着对柳云灿喊道。
“小姐,你快过来。菊花都开了,小姐你看,这颗红色的,像绸缎一样,特别有质感,特别的漂亮。”
柳云灿看过去,点点头,脸上依然没有变化。
绿芽眼睛一转,跑向前方,喊道:“小姐,你看这株茶花也快要开了。不知道,花开下来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看着好像是大红色。”
柳云灿走过去,抬起手,托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茶花,“这茶花树得有好几年了吧?”
负责院子的陶婶过来解释:“回小姐,这棵茶花树据说已经有十几年了。看院子的老何说,老爷买房子时,茶花树就有半人高了。老何如今已经看了八年房子了。”
“是的吗?”
柳云灿抬起头,茶花树已经有她高了,甚至还高出一点。
茶花树树冠比油纸伞还要大。
还是树好,没有勾心斗角,亦少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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