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普胜和倪文俊进入武昌城时,城内的屠杀已经平息了,街道中血流成河。
陈友谅刚刚下了封刀令,苟活下来的蒙古人捡回了一条性命,许多时候死亡不是最痛苦的事情,他们很快会后悔自己没有死在武昌城。
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的人都是真的勇士,无惧淋漓的鲜血。两人无视一路上的尸首,直奔府衙,那里有记录了武昌地界天地和人口的文籍。
邹普胜进就出不来,倪文俊对那些枯燥的数字没有兴趣。他在里面转了一圈就走了出来,在府衙门口遇见了两个兵丁。
一个伶俐的兵丁单膝跪地:“元帅大人,陈主薄为您安排了住处,想请你去看看。”
“好,走!”倪文俊对自己的这个部将十分满意,他给自己安排的住处一定错不了。
两个兵丁领着他在城中空旷的街道行走,义军士卒正在奉命清理尸体。威顺王府离武昌城府衙不远,三人走了不到一刻钟,两个兵丁把倪文俊领到一个红漆大门前。
这里不是威顺王府,借倪文俊一个胆子他也不敢住进王府,至少有两个人比他更有资格,那里多半是要被徐寿辉当做皇宫用了。
里面的兵丁见外面来人了拉开大门,陈友谅正在里面,拱手弓腰行礼:“拜见元帅大人。”
“哎,不用多礼,”倪文俊一把扶住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这仗打得好啊,自从举事后义军的胜仗都是我们打的,不是彭祖师的弟子又如何。”
陈友谅笑笑,没有接话,指着屋内道:“大人,我准备了一些礼物孝敬大人。”
他故作神秘的模样勾起倪文俊的兴趣城,两人一路说话走到内宅门口,陈友谅停下脚步,道:“我就不进去了。”
倪文俊回头看他一脸坏笑的模样,立刻明白了里面是什么,推开房门走进去。
陈友谅躬身候在门口,片刻之后,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他嘴角浮出一丝微笑,抬脚离开。他要想办法离开武昌府,在这里做的再多功劳都是元帅府的,只有独领一军,经略一方才能显出他的本事。
邹普胜、倪文俊都是一时英才,相比之下徐寿辉和彭祖师虽然让世人尊崇,但在做事的手段上就差了许多。还有郑晟,陈友谅想起那个不断被邹普胜和倪文俊提及的名字,他们虽然在言语中轻视他,但听他们说起他名字的次数,就知道郑晟给他们带来的压力。
陈友谅不认为郑晟是庸才,但他觉得郑晟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不够心狠。要换做是他,得知况普天在自家老巢想玩阴谋图谋红巾军首领的地位,无论彭祖师怎么求情,都一定会把他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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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普天正在成长江边的兵营里煮鱼虾下酒。
过江以来,他心中极其不平衡。他曾经是彭党弟子中势力最大的派系,一切在去年前袁州之乱失败后部下死伤殆尽,化为泡影。之后,他就一直跟随师父在各地流浪传教,再也没有机会和地盘培育自己的势力。
曾经教内的小兄弟如今一个个成长起来了,赶上了好时候,成为一方枭雄,他反而被踢到一边。不光是他,彭祖师也被昔日的弟子指使到处跑腿。
“不明白师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他不愿当皇帝,也不能任由邹普胜随意推举一个外人当皇帝。”他扔下酒碗。
一个身材消瘦的黑衣人盘膝坐在他对面,无视他的焦躁,端起自己面前的酒碗轻轻抿了一口,道:“祖师也没有办法,你不见江北的义军都是湖北路人,是邹普胜一手拉起来的。除了邹普胜,义军中实力最强大要数无为州的赵普胜。按照老赵的看法,要么彭祖师自己称帝,要么就拥戴郑晟为帝。彭祖师自己坚决拒绝称帝,邹普胜怎肯把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拱手送给旁人,郑晟可不如徐寿辉这么好控制。”
“郑晟为帝?”况普天差点跳出来,“他凭什么做皇帝。”
“你看,连你都这么想,所以啊,你们相互不服气,无怪便宜了外人,”那黑衣人口气颇为不屑,“其实徐寿辉当皇帝不算坏事,我看他为人宽厚,不像你们这些人只会举刀杀人。”
况普天不高兴了,但这个人是他请出来的,不好当面发作,辩解道:“祖师爷是仁慈的,可我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定不登皇帝位。”
“他是仁慈的?”黑衣人哼哼了一声,“什么样的师父带出来什么样的徒弟,我虽然尊敬彭祖师,但是……”他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当着徒弟说人家师父的不是是很无礼的行为。
况普天脸上挂不住了,道:“你不也一样,当初师父请你出山,你死活不愿意,如今弥勒教大势已成,主动上门来投,外人不知道武功山里的周仙人原来是个市侩小人。”
那黑衣人不但不生气,反而有些自得的说:“我等修道之人,能从天象变中看出世道轮转,如果连趋吉避凶都不会,还值得你师父去请吗?”
况普天道;“我师父说你修的不是道,而是屠龙术。”
“天下无处不是道,三清祖师说厨房里道,厕所里有道,卧榻上有道,屠龙术当然也是道。”那黑衣人嘿嘿的笑,“我周修永被人看做癫狂之徒,只有你师父知道我的志向。”
况普天道:“你劝我请命来经略江西,是看我有在这里东山再起的希望吗?”
“不错,”周修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如今天下各地都有弥勒教、明教和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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