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又夹起一块排骨,问:“我想留在周家堡行医,一定要加入弥勒教吗?”
明教或者弥勒教,他现在都不很了解。明教的张二叔对他有恩,张宽仁给他的观感很不错,但明教神秘且遥远,他现在在弥勒教的地盘。
周子旺点头:“当然,加入弥勒教,我们才算是真正一家人。”
况天迫不及待的接话:“眼下袁州各地天花流行,无论富户还是贱民都惶惶然活在恐惧中。郑郎中加入弥勒教后,拿出治“天花”药方来,就是我教中的功臣,师父多半会升你为堂主。”他端起酒樽,仿佛看见弥勒教又多出千万教众。
郑晟恍然大悟,这几个人是要用他的治天花的法子去装神弄鬼,宣扬弥勒教。袁州各村恐惧天花,弥勒教只要把他的“水苗”改头换面当做“符水”在各地散播,想不火都难。
原来这是鸿门宴!想起那夜在大院子中见见到烧香聚会的场景,郑晟生出一股厌恶。“呵呵,”他吞下排骨肉,又自斟自饮了一杯浊酒,卷起右手的袖子道:“要我的药方,有点强人所难吧?”
周子旺不说话。况天道:“郑郎中,加入弥勒教,都是一家人,便不分你我。你是个没身份来历的人,出了周家堡寸步难行。你拿出药方,我们在官府给你加个身份,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袁州城行医了。”
郑晟心中暗骂:“拿出药方?我还行个屁医。”他当然不会坦白自己只会这一招。这场面,如果不做点让步,双方都会下不了台,他干笑一声,道:“这方子的价值你我都清楚,我可以熬药以低廉的价格给卖给你们。但我只听说过送鱼为礼,没听说送渔网的。”
席中欢乐戛然而止,郑晟的话就像一盘冷水浇在炙热的炭火上。他自己犹如不知,还在不停的吃喝。
周才平嘴角瞥出一丝冷笑,郑晟的愚蠢让他心中光明重现。义父和师叔果然老谋深算,郑晟本事再高,在周家堡是个外人。交出药方,他还有什么价值?不交出药方……,可眼下这场景,不交出药方可能吗?他这位师叔行事是出了名的霸道。
果然,况天的眼中凶光毕露:“郑郎中不信任我们?”
周子旺突然打断他的话,说:“此药店方珍贵,我也知道。郑郎中若是不舍,可以开个价,我家中还是能拿出了几百贯钱的。只是,此方对我们确实太过重要,请郑郎中一定要割爱。”他说着话,拱起双手,神态很是诚恳。
“几百贯钱?”连周才德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嗯,”郑晟放下筷子,他的确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但这仅限于平常。“种痘”这种关系到他命运前途的事,无论软硬,一概不好使。“水苗”廉价易得,一旦流传出去,他只怕又要去挑粪了。
他的答复很不客气,像茅坑里又臭又硬的石头:“周老爷何必为难我,我熬药供给几位,难道还不行?为何一定要把人逼到死路,断人生路。”
周子旺低下头,出人意料的没有发作。
没等他再开口,况天冷笑着问:“郑郎中不是想随张宽仁走吧?那可是想把你卖到我周家堡的人。”
“好了,今天是我夫妇感谢郑郎中的日子,这些事情先不要再提。”周子旺提起酒壶给自己面前的酒樽满上,“我们说的这些事,郑郎中好好想想,人在世上活着需要朋友,郑郎中若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当做朋友。”
五个人同时举杯,郑晟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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