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犹豫时,闻烁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只见他皱着眉头摆摆手道:“爷爷,这可不行。风吟的脸小时候被烫伤了,有很大的一块疤,可丑了呢,所以才戴着这个的,她在外人面前从不露出脸来的,而且就算您看,肯定也看不出什么气色的!”
风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理由,一时怒从心来,还说什么可丑了呢,就非得用这个理由吗!于是忍不住腹诽:“你才丑死了呢,你可比我丑多了!”
逄大夫一听这话顿觉自己失了言,但好在大小姐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于是赶忙又道:“那既然这样,就请大小姐将右手放到桌面上吧,好让小老儿替大小姐把脉。”
终于到了这时候,风吟顿了一下才将右手放到了桌面上,上半身僵直着,一颗心“咚咚咚”地乱跳起来。
逄大夫将瘦长的两指搭在了风吟的手腕上,刚触到脉搏便笑了起来,和蔼嘱咐道:“大小姐无需紧张,放松心情即可,您若太紧张,是会影响脉象的。”
隔着白纱闻烁都感觉到了风吟脸上的慌张神色,伸手柔柔地握住了风吟垂在身侧的左手,柔声道:“别怕。”
风吟努力地从闻烁的手上吸收热量,闭上眼睛反复深呼吸了几下禁止自己胡乱猜想,没一会儿逄大夫捋一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道一声:“嗯,好了。”
逄大夫闭上眼睛仔细感受风吟的脉象,闻烁连深呼吸都不敢了,生怕打扰了他诊断。好一会儿,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火炉里木炭燃烧时炸裂的“啪啪”声零星响起。
刚开始,逄大夫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过了一会儿似是疑惑般皱了一下眉头,不一会儿却又平静了下来,再过一会儿不仅皱了眉头,还轻吸了一口气,把脉的手指都加了把力气。
风吟的心随着他的表情七上八下、跌宕起伏不已,可他没睁眼,风吟就不敢问话。
等到他终于睁开眼时,风吟都有些焦躁了,看他的表情,好像自己的病只怕是他也是没法子治好的。
闻烁更急,在逄大夫睁开眼的瞬便急急开口问道:“如何,她的脉象有什么异常吗?”
逄大夫深深看一眼风吟,眼中带着犹疑,却又实在不敢确定。
迟疑间,他试探着着开了口:“大小姐最近可是伤到了筋脉?”
风吟点一点头:“是,才伤到不久。”
逄大夫点点头,却垂下了眼眸,道:“那就是了。”
闻烁看他把脉时的表情不像是这么简单,分明是还有什么的,于是追问道:“就这些吗?”
逄大夫看着闻烁,眼中分明有什么,可就是迟迟不说出来。闻烁急了,一把拽住逄大夫的手,催促道:“爷爷您就说吧,还有什么?”
逄大夫将目光转向风吟,似是百般不解,踌躇着说道,“大小姐的脉象,初看像是结脉,体内阴寒内结,脉道气机受阻,故脉来缓慢而时一止,结而无力,是寒气郁结,脉气阻滞,气血虚弱之故。”
风吟没有全听懂,但大体意思还是明白的,气血虚弱吗,这不就是自己的症状吗,虚弱得很,什么都干不了。心想,这跟计先生诊断的没什么区别吗,何至于老先生那种表情呢?
闻烁却注意到了逄大夫话里的“初看”二字,既然有初看,那必定是有“后看”的啊,那就是还没说全,看来还得接着问。心中哀叹一声,闻烁暗想,几年没见罢了,这老头儿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了呢!
却也只能按下脾气,接着问道:“还有呢?”
逄大夫早知道闻烁这小子十分聪明,轻易糊弄不了他,于是便接着说道:“细查之下,也有细脉之像,阴虚亏损不能充盈脉道,或是什么压迫了脉道,导致血脉细小,经脉脆弱不堪。”
风吟听完最后一句,想到了小叔的话,于是问道:“所以我不能剧烈活动,否则就会伤了筋脉吗?”
逄大夫这次倒是毫不迟疑,应声答道:“是,若是强行运气或用力过度,就会损伤筋脉,严重时会有性命之忧!”
风吟点点头,自言自语道:“所以才不让我练武的啊。”
闻烁听逄大夫这么一讲算是明白了,关于练武这件事算是没有了疑问。可这问题往往是按下葫芦起了瓢,一个接着一个,就如现在闻烁脑中的一般。
闻烁今天来就是要把事情搞明白的,可不想再留下什么疑问,于是又问:“那她这病能治好吗?若是您治,得用多久?”
逄大夫这次是真的犯了难,隐藏在目光中的迟疑困惑像是绳索一般紧紧锁住了他的嘴,他半晌都没有开口。
知道闻烁不会轻易罢休,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吐出话来:“敢问平日里给大小姐诊脉的是何人?”
闻烁双眼一眯没有立即答话,倒是风吟轻声开口回答了,“是计谷卿计先生。”
逄大夫的眉头锁得更紧,沉声道:“计先生乃举世名医,连他都医不好的病,我一个土大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说着似是为难般缓了一口气,面露无奈道,“这病倒不至于要了人命,慢慢调理着吧。”
闻烁不死心,又问:“那得调理到何时啊?有没有个头啊?”
逄大夫没说话,只深深叹了口气。
风吟的胳膊从桌子上轻轻地滑了下来,无力地垂到了一边。
虽然自己四年来一直吃着药,虽然也早知道自己的身子伤得严重,以后可能都不能像闻烁一样生龙活虎了,可心里毕竟还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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