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请动了已退的老县丞来三味书院教德育课,楚兰枝对老夫子推崇有加,由他来教学童们的礼义廉耻,显然要比卫殊靠谱得多。
学童们却不是这般想的。
他们在上了两个时辰的礼仪课后叫苦连天,无比怀念起先生温润如风的育人风格来。
老夫子上课手握三样法宝,戒尺、体罚和唾沫星子。
他操着一口老嗓音讲礼仪,跟老和尚念经似地,声音里没有一丝起伏,课还没上到一半,堂下就睡倒了一片学童,他气得扔掉了书册,拿起戒尺,颤巍巍地带着他们到了偏院,教他们何为“站如松”。
“头、臀和脚跟贴墙站着,抬头挺胸,两眼注视前方,掉下来谁就吃我一戒尺,脚与肩同宽,一炷香时间,都给我挺住了。”老夫子手里一下下地打着戒尺,背手踱步,一圈圈地巡视下去。
宋团子最先站不住了,他两股打颤,头上顶的书也摇摇欲坠,“串串,快想办法,我快挺不住了!”
钱团子看着老夫子在下个弯口即将背过身去,他嘴里念着数道:“三、二、一,坐!”
一排人听令地捞过头顶上的书,齐齐瘫坐在地上,只有苏团子身姿笔挺地贴墙站着,不动如松。
钱团子盯着老夫子的背影,时刻警惕着何时叫大伙儿站起来,“要不是老夫子是师娘找来的,我一早就把他气走了。”
年年也颇有怨言,“我回去就跟娘亲说老夫子教得没爹爹好,让她把爹爹给换回来,”说着他瞧了眼蹲在墙根处的岁岁,“妹妹,一起?”
岁岁蹲在墙根,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老夫子上的是什么礼仪课,明明是催眠课,她实在是受不住了。
“起!”钱团子这一声喊没个三二一做前奏,惊起了一排的慌乱,好在大伙儿顶着书本站了起来,没一个落入老夫子的眼里。
就在一排人缓出一口气后,老夫子踱步走了回来,慢悠悠地晃到了他们面前。
学童们敛声静气地看着他从头走到尾,须臾后,老夫子手里拿着一面小铜镜,反着刺眼的日光,晃瞎了他们的狗眼。
“除了苏世卿,都给我把手拿出来,敢跟我老头子耍花样,有你们好看的。”
学童们一个个伸出了手,老夫子拿出戒尺,“啪啪啪”地一路打下去,听得人心凉了半截。
岁岁从没被戒尺打过,手伸出去又缩了回来,老夫子拿着戒尺走到她面前,呵斥了一声,“手拿出来。”
岁岁吓得把手直接缩回了广袖里。
苏团子站在她边上,抓住她的掌心,把她的手伸了出去。
岁岁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狠狠地凶了他一眼,他木头人似地双眼正视着前方,无视掉她的凶蛮。
年年、钱团子和宋团子看不下去了,奈何自身难保,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用眼神威胁着苏团子放手。
岁岁委屈得眼泪在打转,她死死地咬住唇,憋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老夫子看着岁岁被拽出来的那只手,扬起了戒尺,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女娃娃,重重地抽了下去,岁岁下意识地往回缩手,就在戒尺打下来的一刹那,翻手、缩回的动作连贯在一起,动作快得没影,老夫子一戒尺打了个脆生响,抬脚就朝下一个人走去。
岁岁没觉得疼,泪水凝在了眼里,她看着苏团子放开了她的手,瞄一眼他的手背,清晰地看到了一道红印子。
“苏乞儿——”
“别说话,”苏团子正视着前方道,“别让老夫子听见了。”
年年、钱团子和宋团子听了那一道凌空抽下来的戒尺声,心里揪着疼,他们忍无可忍了。
“回去我就找娘亲告状,非得把老夫子弄走不可。”年年气愤道。
“顺道也把苏乞儿给揍一顿,敢这样欺负岁岁,他反了不成。”
“秧子,你天天看话本子,把眼睛看瞎了不成?”钱团子示意他看向了苏团子的手背,那里醒目地多了一道红痕,“他替岁岁挡了那一戒尺。”
宋团子的马后屁吹了起来,“不愧是苏乞儿,这事干得漂亮。”
年年没忍住,朝他翻了记白眼。
楚兰枝和云釉撕破脸后,青坊的生意做不成了,开春耕作,逃荒户都到地里帮农户干活挣口粮,道观不再施粥,她得闲地来找徐希,把账目过一遍,将余钱结算清楚。
“徐娘子,你有没有听过一种香,叫迷春香?“
徐希盘腿坐在炕上捣着中药,闻言停了手上的动作,“你问这个做什么?“
楚兰枝难为情地开了口,“我中了这个毒。“
“这是西域传过来的合香,一般都是郎有情妾有意,才会将这香用在闺房里调情,看来你家郎君很有情调。“徐希笑了她道。
楚兰枝低声道:“是青坊主云釉下的毒,她对我家郎君欲图不轨,被我误闯了进去,中了她的香毒。”
徐希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你这毒中得不亏,不然得便宜了那个青坊主。”
楚兰枝怨念地看着她,这中毒还有不亏的道理,“我亏死了去,青坊的胭脂生意都做不成了。”
她愁得合起账本,再也看不下去。
徐希见过她做的胭脂水粉,品相上乘,卖给青坊的艺女,的确是最好的出路,寻常百姓家的大娘子们,哪有这么多的余钱,买得起这么贵的妆品。
“我帮你试试。”
楚兰枝偏头看了过来。
“我常给官家内宅的夫人们看病,你放些胭脂在我的道观里,我出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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