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可将帝姬一人留在此地?”略生急迫,得率又转迟疑:“得率知道,帝姬有些话要同铸丰单独说。属下便在前面的拐角处候着帝姬,绝不多听半句。”
“我不是怕你听到,只是怕你等得太久。”我微笑,望了望日色,提议道:“这样吧,我今日来尚未去看宜醉和方休,它们俩定然认得回去的路。便劳你多跑一趟,去营中将它俩带来。我回营时由它们领着便是。”
我虽语气虽非强硬绝对,不可动摇之意却也显然。得率踌躇一会儿,到底抱拳应声,转身离开。
待远目而眺也望不见他背影了,我才迟迟地、慢慢地转过身,直面那座小小的一方墓土。
“还没同你说话呢,便已像是声嘶力竭了。”自嘲着俯身,我抱膝坐下,双臂环住自己,静默着听着呼啸的疾去的秋风。
“抱歉啊铸丰。那时候……我被盯得很紧,没有余力和途径去寻到你,再去看你一眼。后来问起单过时,他说你已在乱葬岗,已经被……”
已经被,挫骨扬灰。
狠狠咬住下唇,我垂了头强忍住哭腔哽咽,好半响才又强笑着抬起头:“你做的那包酥饼,真的很好吃。是我吃过的所有酥饼中,最好吃的几块。早知道你有这般天赋,我便一早拜你为师,也不至于第一次做时手忙脚乱了。”
又一阵微风拂过,如同一声徐徐的、低沉的叹息。近旁的一棵高树上枯叶坠落,覆在离离青草间。此间空阔。依旧无人应答。
深深匀过一轮气息,我眨回眼眶酸楚,心境却似乎因方才这风声而轻快,朗然了些许,苦闷心情也似乎聊得纾解。
抿唇微笑,我转了眼眸,从脚下的黄土仰望至高爽的苍穹,片刻吁出郁积在胸腔中久久轰鸣的浊气:“澄廓曾说过……无论命途翻覆几何,无论天下谁主沉浮,无论如今走到如此地步,是因何人的翻云覆雨手,是因何人的不甘挣扎心……他与我,都早晚相遇。”
“此言同样,适用于你我。”
低了头,我眸底带笑,望着这座小小土茔:“又或许,在另一个没有纷争,没有敌国,没有战乱的别样所在中,相遇相识,相会相知……一切会如你所言,如你所愿罢。”
落日川渚寒,愁云绕天起。短翮不能翔,徘徊烟雾里。暮色渐深,骏马嘶鸣,我揉了揉麻木酸痛的腿脚,指尖最后一次向这低矮的温床依依道别,迟钝艰涩的起身。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
白雾朦胧,氤氲渐散,我凝眸微笑:“若你尚在,多半或笑着道一声无稽之谈,或是打趣着言一句无病*罢。”
“既然如此……我便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了。铸丰——就此别过。”
我深深地、深深地福下身去。身遭疾风骤起,惊飞一片雀鸟,嘈杂着喧嚣着,占据了整个秋日的天空。
晃晃悠悠,散散慢慢,待我乘骑宜醉,牵着方休回至军营,夜色已如泼墨一般,令我披戴一身星月归来。
翻身下马,我爱怜地抚摸着宜醉,方狠了心唤了一名兵卒将它与方休牵回马厩,身后便传来隋农高声呼喊:“帝姬!帝姬!”
我与胡汝将士们素来亲厚,饶是如此,这几日次次来到军营也都是悄无声息,不令人知。且不言隋农这般高喊于礼节上是否不妥,单论国之机密机要,他便不该在此处出现。
我颦眉回眸,同时望见胡汝众人讶异提防神色。抿唇上前先压下隋农喊声,我心道若不是大事他也应当不至于失态至此,便沉静语气,问道:“怎么了?”
甚至来不及将气喘匀,隋农便将紧握的右拳抬到我眼前,张开来手心赫然一卷皱褶而窄小的纸信。
“一炷香前,属下收到凉鸿终蜀而来的飞鸽传书。凉鸿边境处有人兴风作浪,倒行逆施,大肆宣扬十皇子殿下身份不尊,难继大统。以此为始,反十皇子殿下之势力愈渐羽翼丰满,头目甚至猖狂而言,要率谋大事者……投奔胡汝。”
纵然隋农刻意压低声音,但营中诸将俱乃习武之人,无一不是耳听八方。是以隋农此句最末二字甫一落下,我几乎便听见周围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即便是看过信件,又简明经己之口转述一遍,隋农面上的愕然之色尚仍分明。我却依旧是一副平淡模样,仿若未听到此话,仿若未阅览急信。隋农忍了良久,终于禁不住出声:“帝姬!昨晚凉鸿与胡汝方签了国书,商定来往互通之事,今日便生出如此的事端来。若是……”
他欲盖弥彰着,瞥了一旁的士兵们一眼,低声道:“若是这些生事之人真是胡汝派去,那胡汝实乃两面三刀,阴险狡诈之国。既怀此等豺狐之心,凉鸿又怎能与之交好呢?”
默默瞅着隋农,我暗自喟叹此人虽非一片热忱为凉鸿,却也确实是为家国思量;虽是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之徒,除此之外也委实无其他毛病。既身处归桑军营中,将士们又都已听到隋农所言,我便干脆清清嗓子,略扬了声,反问隋农道:“信中字字句句,你俱已一字不落的仔细读过?”
诧异不解,隋农仍老实回话:“是。”
我颔首,出言提示:“此信既以飞鸽传书方式急迫而来,事态必然焦灼无疑。但隋侍卫可曾留意,起事之地是否仅仅是凉鸿与胡汝边境?起事之时是否在凉鸿与胡汝昨夜互签国书之前?而起事之人,信中虽未可言明,但又是否确定定是胡汝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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