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钧烈所想要的承诺便是如此。只是他定未料到我竟这样快的、这样轻易的便跳入这陷阱中。
愣怔过后,桓钧烈轻笑一声:“帝姬言重了。孤与帝姬俱是自本国利益出发,不得不慎之又慎。且孤与帝姬虽不过几面之缘,却也了解帝姬为人,当之无愧‘冰清玉洁’四字。何况……要令凉鸿与胡汝彼此长远恒久相交,不必非由帝姬留于胡汝。”
我微微一愣,抬眸看向桓钧烈。他神情却讳莫如深,看不出丝毫端倪。心知话至此处,此事已算是定下了八九分。而余下的一二却是更为关键处。
“微臣等已详细拜读过凉鸿国书。其中提及凉鸿与胡汝边境关卡减少兵力,十年之内互无侵扰。此等条件确是能看出凉鸿诚意,但——天下人已皆知泛夜所予凉鸿的国书,其上内容所载,乃是二十年相安,十年之内,泛夜凉鸿边境不设关卡。若与此相较……凉鸿会否有轻视胡汝之嫌?”
颇有些咄咄逼人,一名胡汝礼官在得到桓钧烈授意后迫不及待地开口。我并未立时答话,而是由隋农等先去应对,心中暗忖宗政煦这一着着实高明。按常理说,泛夜向凉鸿递交的国书可谓币重而言甘,凉鸿为国之利益几乎毫无拒绝的道理。但偏生萧显晦剑走偏锋,果断回绝。然而即便是如此出人意料,泛夜仍然藉由此封震动三国的利诱国书,迫使凉鸿在与胡汝对话时骑虎难下。高于泛夜所提条件自是不易,若低于这二十年年限,便会令胡汝生出对凉鸿真诚几分的怀疑与不甘。左右如何总是不妥,宗政煦这一手,先棋难为,后手却更为毒辣。
回过神来,我笑着听隋农正问过那人名讳,抬了手示意已有些着急的隋农稍安勿躁:“牛俭侍郎所言,本帝姬造访胡汝前已同十皇兄详尽探讨过。凉鸿国书虽说或有不尽完美之处,却是十足真心。牛侍郎若说轻视二字,委实委屈了凉鸿十皇子殿下与胡汝将士往昔并肩作战的情义。”
不待牛俭着急,我已转向桓钧烈:“牛侍郎既将凉鸿国书与泛夜国书比较,月穆便将十皇兄曾对泛夜此举的分析简略转述。十皇兄曾道,两国之间,若签国书,信诺便为先。而以泛夜新帝以往行为,凉鸿不可能彻然相信其信义。但胡汝却实乃可堪久往之邦国。故此今日月穆才登入胡汝宝殿之中。至于牛侍郎所挂心的二十年之期,十皇兄与月穆俱觉得,这时日太过遥遥无期。”
“二十年旧梦,轻鸥素约,霜丝乱、朱颜变。”轻吟慢颂,我轻启朱唇,一字一句:“鸿渐重来,夜深华表,露零鹤怨。”
桓钧烈于高台之上沉思,下首坐着的牛俭却无这份耐心听我念诗诉说:“帝姬满腹诗书,岂不闻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理?今日不论风花雪月,还是为两国友交先将眼下之事解决为上啊。”
意有所指的瞅了桓钧烈一眼,我回眸冲牛俭歉意一笑:“是本帝姬多言了。牛侍郎一心为国,实令本帝姬生出这许多感慨来。还请牛侍郎勿怪。”
“但想来月穆与十皇兄之意,皇上也已理会。”扭头看向桓钧烈,我视而不见牛俭在一边急切欲言模样,渐渐严肃了语气:“总而言之,便是凉鸿认为二十年变数过多,并无益于凉鸿与胡汝往来。若再论泛夜所提的十年之内,边境处无两国兵力……这等信口开河之款约,皇上信否?牛侍郎信否?胡汝臣民与凉鸿臣民信否?”
一连三问似乎打断了牛俭本想说的话。木了神情呆在原处,牛俭自觉缄口不言。他左侧的礼部尚书薛泰举很快反问:“不知帝姬所指为何?”
正对薛泰举,我朗声道:“适才与皇上,与几位大人的谈话中,无论是本帝姬还是各位,所用以形容凉鸿与胡汝之间关系的词汇俱是‘相安无事’。这便说明,在座诸位俱是心知肚明。而今三国,从来称不得一声‘安堵如故’。既非秋毫无犯,谈何一笔勾销?依泛夜所称,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各行其是,各自为政。而若往坏处想……却是‘文章格调须是官样’,口惠而实不至,怨灾及其身。”
“与其空谈虚无缥缈的远遥将来,不若抓住眼前可及的适宜当下。”我挑眉,一一扫视过胡汝众人:“是选择十成九稳的现成互惠,还是纠缠于难有进益的几年期限。其中分寸,其中道理,相信无需我再多话。”
起身行礼,我略微昂头,直视不住以手指敲点着龙椅的桓钧烈:“皇上既也言明,月穆与胡汝渊源颇深,今日月穆便壮着胆子先斩后奏,待回国后再向十皇兄请罪。”
疑惑望来,桓钧烈一语不发,我自信微笑:“若胡汝当真愿与凉鸿相与有成,月穆可立即在国书上多添一条。非特殊事端外,有关民间商利,农人田耕,江河捕渔,及彼此百姓的身份协调等方面,凉鸿会将胡汝平民视若本国民众,一视同仁。便是绝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即皇上所忧的,凉鸿又与泛夜交好的情况出现——凉鸿也自如此承诺。无论泛夜与凉鸿之间的优惠如何,凉鸿都将给予胡汝同等的惠顾。”
这想法其实早在我心中,我尚未复明时与萧显晦闲聊时便曾同他提起过一二。只是当时我只想到两国互免赋税这一层面上,其余具体情况如何施行并无头绪。这几日夜间在开元王府,甫得闲暇我便在思量此事。直至今日站到桓钧烈面前说出这主意,此念头才算真正应运而生。
我这一席话,字字皆惊人。无论凉鸿胡汝,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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