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主,这般劳心费神,俱为月穆。”
桓娓眉间隐隐忧色,我心头反倒一暖,浅笑回话。
其实自幼成长于深宫之中,我见过的勾心斗角、鬼蜮伎俩只怕较桓娓更多,对胡汝太皇太后此举用意心思怎会不明就里。桓娓这般关怀备至,不可否认确有桓恪缘故,但时至今日,更多还是出自我与她之间渐而深切的情义。
心下正自感动,脚下步子未停,我二人不知不觉间已至福宜堂前。于门外静候了片刻,不多时一身着苋红色罗衫的宫女掀帘而出,看仪态举止应是咸寿宫的掌事姑姑。
“奴婢竹附拜见从顺公主,伶月帝姬。”
谦卑有礼,竹附端正从容与我二人对视:“太皇太后道,前几日听闻平州王自泛夜请来凉鸿伶月帝姬,因近来事务繁杂,一直无缘得空相见。无论伶月帝姬将来以何等身份留于胡汝,太皇太后都理应邀伶月帝姬入宫一叙,以尽地主之谊。本特地为今次相会余出一日空闲,只可惜,今日太皇太后身子不爽,实在难打精神,迫不得已只得取消此次约见。太皇太后知晓,伶月帝姬与从顺公主情谊深厚,料想伶月帝姬非一人前来,定有从顺公主相伴,故劳请从顺公主替太皇太后好生照料伶月帝姬,早些回至平州王府歇息,太皇太后也能免少一丝愧疚。下回契机得当时,太皇太后必定再邀伶月帝姬入咸寿宫,品茶相聚。”
素闻民间有“倚老卖老”一说,何况从前在凉鸿宫中见识过我那皇祖母如何德高望重、难以企及,今次胡汝太皇太后予我的这顿闭门羹实在我意料之中,因而并未觉如何难堪惊奇。
桓娓却未料想到太皇太后竟这般傲气,当下怒不可赦,立时便要发作。
忙拉住她手阻她开口,我微笑着向竹附轻言致谢:“太皇太后凤体违和,尚强打精神向伶月解释,可见对伶月重视,实令伶月惶恐。竹附姑姑快入殿照料太皇太后罢,劳竹附姑姑费心侍奉。待太皇太后病愈,伶月再择吉日前来咸寿宫问安。今日着实不巧,是伶月打搅了。”
似未想到我还能平静至此,竹附微愣,很快掩去多余神色,礼貌福身,道了句慢走不送。我挽着桓娓回身走了一程路,她突然挣开我,气恼的红了脸,却一言不发。
知她是心中梗塞难过,我柔声出言安慰:“公主一心为月穆,见不得月穆委屈,这等真情于月穆而言便已足够。”
“她怎能这般羞辱于你!”被我此言激起愤怒,桓娓恨恨:“月穆好歹也是一国帝姬,何曾受过这般侮辱!纵是她不待见我,为着与凉鸿关系,怎能不顾两国相交之事,如此作威作福!”
她脱口而出“何曾受过这般侮辱”时,我险些未忍住自嘲而笑。这等程度于我而言甚至已称得上是礼遇了,若我仅因胡汝太皇太后此举便怒气冲天,肆意发作,早不知还能否有命成为所谓凉鸿嫡幺帝姬,更罔论此刻能否身在此处。
然现下不是追忆往昔之时,我仍浅笑着安抚桓娓,见她这样为我不忿,心中实在暖如春日。
不经意抬眼间,我却骤然望见前方绿丛灌木旁隐隐透出一点粉蓝色衣裳,一时间心头欣慰安然登时尽数消散。
只顾顺理桓娓情绪,我竟忘了此处乃是胡汝后宫,埋头顾影、窥间伺隙之事何其之多,我二人竟连粗略观察周遭环境都未曾,便光明正大、堂而皇之,议论太皇太后是非。那袭粉蓝色衣衫映在灌木将尽处,显是已在那里立了一段时间,无论是宫女抑或是嫔妃,只随意拣选桓娓方才所言中只字片语,于桓娓而言都足以判大不敬之罪。
我乃凉鸿帝姬,身份敏感,纵此事暴露,太皇太后碍于两国情面也不好发作。但桓娓与她宿怨深积,若被抓住把柄,定会借此大做一番文章。眼下只得亡羊补牢,勉强一试。
一把扯住桓娓袖口,我以眼神加以暗示,将声音微微提高些:“公主莫要再气。一者,那汪贵妃并未明目张胆对月穆如何,本就无迹可寻,只得无奈妥协罢;二者,万幸月穆毫发无伤,此时才得无恙站在公主面前啊。”
“……此人……这般欺人太甚,难为月穆了。”桓娓也瞄见那人身影,反应极快的接上,我俩彼此明晓,相视一笑。
拉过她的手转到她正前方,我挡住其人视线,在桓娓手心快速写下“凉鸿”二字,告知她“汪贵妃”乃是凉鸿后妃。
心领神会的点头,桓娓携住我继续向前,步至那处绿丛时猝不及防撞见那人,惊讶道:“你怎在此处?”
“本公主便居于宫中,为何不能在此处?”趾高气扬,面前这女子上下打量着我,直至桓娓斜身挡在我身前,方傲慢开口:“这位便是凉鸿伶月帝姬?”
微微颔首,我知礼道:“这位便当是胡汝婕公主罢?久闻芳名,今日幸会。”
“不敢当。”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拉长语调,桓婕着一身妃色间粉蓝色直领对襟绣?,手执一串金刚菩提手串,漫不经心的把玩意盘,嘴上未歇,不屑启唇:“若论久仰大名,名扬千里,本公主着实应拜伶月帝姬下风。本公主听闻,伶月帝姬旧日身处泛夜时,曾同泛夜大鸿胪颇为交心。今次至胡汝,又这样快便跻身而成平州王府未来女主人。”
我面色微凝,她见状愈发得意:“凉鸿伶月帝姬这般见风使舵的好本事,确实非我胡汝公主可比啊。”
“你言语还能再粗俗些吗?”愤愤而起,桓娓终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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