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自始至终都没插一言,三个同龄人一起同行,偶然间的一个话题打破了一个适龄的尴尬,就犹如寒冬过后的第一声春雷!
它警醒了世人,冬天已经过去,春天来了!
狗剩瞄了一眼右侧的姚健,哦,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玩大的小伙伴,今天莫名其妙的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他又瞄了一眼左侧的巧儿,哦,这又是自己打小身穿合裆裤,趴在地上脸对脸无话不谈的小伙伴。
两小无猜浓缩着儿时的倩影,青梅竹马扣动着一生一世的心弦;心都是在一起的,肆无忌惮的是心声,让人诧异的是感悟,让人隔世的是认知,这才是一代又一代人的行事哲学!
姚健跟巧儿刚才的谈话,也不知是怎么了,脸色显得很不好看了,平静的胸脯也有了异常,看巧儿的神情也不对劲了。
姚健看了一眼始终没说话的狗剩,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刚要叫一声“狗剩”,但又迅速的反映了过来——现在不能再这样称呼了,他已经是我哥哥了,已经今非昔比了。
中间是狗剩,那边是巧儿,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这两个人突然间陌生了,以前两个无话不说的两个人,就在这一瞬间,就有如隔世一般变得模糊了!
“你说呀你?你不是能说会道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巧儿看着窘迫的姚健问道:“狗剩也在这,你看看人家狗剩,人家在学校学习不好,你看看人家现在,谁不尊敬人家呀,都成企业家了,你能不仰视吗?”
“都是同龄人,同样都想有作为,莫非念书就是唯一的出路吗?豆芽没念过书,但人家的买卖走向了十里八乡,狗剩不上学了,但人家在短短的时间里当上了锅炉状元,当上了村支书。你再看看咱俩,还是个学生,还在因此为荣,咱们跟人家比,自豪吗?”
姚健不说话了,他不是因为自己理屈而缄默,是因为涕不成声而懊恼。此时此刻,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他不鄙视巧儿这个亲如兄妹的人,而是藐视这个毫无胸怀的市井小人!
“剩,你说话呀你倒是,你给评评这个理,你说我说的对吗?”巧儿有点得理不饶人的说道。
狗剩瞄了一眼身边的巧儿,一双期盼的眼神在看着他,他又看了一眼浑身不自在的姚健,这要是搁以前,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指责姚健的,大不了挨姚健一顿臭骂,随后逃之夭夭作罢!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他再也不能这样做了,此时此刻他的一句话就会伤害一个人!
刚才巧儿的话不但让姚健百思不得其解了,就连他都觉得今天的巧儿反常了。
为什么会这样哪?狗剩在心里自问了无数遍,一个不经意间的跟巧儿眼神的对视,狗剩好像被点击了一下,那眼神里暮然间好像让狗剩一下子感悟到了点什么。
巧儿从来没有像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是漂移的,那飘逸的眼神里极具一种神秘力,是一种勾人摄魄的不可抗拒力!
狗剩又瞥了一眼姚健,姚健的脸憋得通红,狗剩看得出来,他很想极力的辩白,面对着今天的狗剩却张不出嘴了。
“叫不出来就叫我狗剩!有那么别扭吗?”狗剩看了一眼巧儿又对姚健说道:“当着她怎么了?当着她我就不是你哥了?”
“嘻嘻!”巧儿抿嘴一笑说道:“你看你俩,又提这个了,逗死了!”
“笑什么笑?”狗剩把眼一瞪说道:“不对呀?他不应该叫我哥呀?”
“嘻嘻!哪有你这样的呀,本来就不是,还硬逼着人家叫,给谁也不会叫你!”巧儿说道。
哦,这时候狗剩才想起来,姚健认哥这事巧儿还不明就理。
“那你说吧,你说谁说的对!”姚健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对狗剩说道。
姚健的语气里分明没有巧儿的底气十足,反倒显得硬邦邦的颇有些“狗仗人势”的意思。他才认了狗剩这个哥哥,他就要赌一口气,他倒要看看这个哥哥到底为谁说话!
说话间,三人便走到了他们经常玩泥巴的那块大青石旁,北面就是那颗小树,上面几只叽叽喳喳的麻雀在雀跃着。
狗剩从兜里掏出了弹弓子,随后夹住了一颗石子,瞬间就听着“啪”的一声响,一只麻雀落了下来!
“看见没,这就是我!”狗剩说话的时候,没看着姚健,也没看着巧儿,俩人也不知道狗剩这话是对谁说的。随后狗剩又说道:“你俩刚才说的太绕了,我不知道我懂不懂你俩的话,反正我就知道我把这只麻雀打下来就是真理!”
俩人都不说话了,俩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狗剩,俩人觉得狗剩没有道理的话,其实其中蕴含着一个说不出来的但又很惊醒的道理,那就是哲理的启迪!
“你们赶紧的呀?娘们呀!”三个人走着,前面传来了建业的声音。
他们加快了步伐,向着大运河走去。
滚滚向前的大运河水在不停的翻滚着,厚重的轰鸣着在低沉的咆哮着,岸边低垂的柳树上剩不下几片树叶了;没有了蛙声,听不见了虫鸣,偶尔有一只麻雀落在树枝上一眼就能看得到,那惊恐的眼神不安的环顾着大河两岸,没多大功夫,便“扑棱棱”的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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