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恩托”(ao)这个名字,本来是指16世纪西班牙垄断中美洲所有贸易时,给商人发放的某种许可证。但在“威廉是她的”这里,“阿西恩托”却是一个大型交易市场的名字。可能还是延续了两百年前西班牙的传统吧。
荣兵六人装作在热闹的街头闲逛,悄悄跟着前面那群人走进了“阿西恩托”。
那群人有十几个,走在中间那个戴银色假发的,肯定就是剑鱼公司此次采购的主管——议员兼民兵少校“杜布克”了。他身边那些人应该是金枪鱼号的船长、大副和几个水手。
“阿西恩托”大得踮起脚都望不到边。在这个人山人海人潮汹涌人声鼎沸的大市场只出售一种商品——人。
这里一直就是整个西印度地区最大的贩奴中心。走在这个以人类为商品的巨大市场里,荣兵像是走进了一个无比丑陋邪恶又极其不真实的噩梦之中……
到处是搭着松木简易台子的交易摊位,到处是森立的木桩和悬挂的麻绳、铁链、脚镣、颈圈。到处是奴隶贩子雇佣的中介巧舌如簧的吆喝声,到处是买卖双方七嘴八舌的讨价还价声……
而最刺眼和揪心的,还是那些沉默地低垂眼帘,目光呆滞表情麻木,近乎赤裸地只在下体围着一小块破帆布的黑奴们……
前面不远处的杜布克在慢慢踱步,仔细打量着各个摊位上的黑奴,不时扭脸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荣兵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走过一个个摊位,走在这数以千计沉默的“黑色商品”之中……
“需要女奴的千万表错过了啊!门罗船长的货历来个个精品!今天推出的是年轻健康的女奴三只!可以承担贵府邸和庄园种植园里各种粗细活儿呀。瞧瞧,这牙口多好?这身材多棒?有兴趣的绅士请上来试试手感舔舔吧……”
一个中介站在木台上,用一根锃亮的铁棍挑起一位黑人女孩的胸乳,轻佻地挤着眼睛对台下一群男人介绍着“商品”。他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船长模样的粗壮大胡子男人,正面无表情地捏着小银壶喝酒,应该就是货主门罗吧。
“绝不搭售女人孩子!纯‘奥约’和‘达荷美’最精锐战士二十三只!物美不二价!有诚意者上来检验牙口啦……”
一个戴着折顶乌帽的荷兰船长很牛鼻地坐在椅子上抽烟斗。他雇佣的中介正兴奋地用差不多能响彻整个市场的尖锐声音吆喝着。这个摊位前围拢的人最多,问价的也最多。但都是问一句就不吱声了。因为人家这批货太牛了!所以货主就敢这么冲——6000杜卡特(荷兰金币)不二价不单卖!相当于3000英镑!
台上是二十三名被铁链反绑的黑人男子,每两人的脖颈之间有一根五六呎长的铁棍,铁棍的两头各有一个黑色的铁项圈箍锁住两人的脖子。他们个个年轻剽悍,涂抹着黄油的身体匀称健美肌肉发达。可不知是被什么样的可怕经历磨光了锐气,每个人都沉默地垂着头。他们不再像一群曾经驰骋非洲大陆的骁勇战士,更像是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丧尸躯壳……
杜布克在这里驻足了好久,最后还是摇摇头,继续往市场更深处走去。
“船主投资失败合伙人失踪!不得已低价出售全部剩余奴隶了啊!昨天我在这儿报的价大家应该还记得,今天是最后一次报价!最后一次报价了啊!十一男六女一崽子总共才2000杜卡特!上帝啊……是的是的是的先生们,您的耳朵绝对是健康的!就是2000杜卡特!居然才2000杜卡特!单选也欢迎来商量,价格也只略高那么一点点而已,一点点而已了啊……”
杜布克眼睛一亮!立刻上前同那位表情带死不拉活的船主谈了起来。荣兵看到他俩连说带比划地谈了好半天,最后船主似乎是无奈地屈服了,让他挑选了八个男人三个女人。
他没要那个孩子,可他挑选的三个女人中,就有一位是那个孩子的母亲……
孩子没有捆绑,他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死死抱住母亲的腿不放,似乎已经预感到了那可怖的生离死别!
母亲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忽然惊慌起来!她双手被反绑着,只能把身体尽力弯曲下来护着她的孩子……之前早已麻木得毫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满是惊慌焦急和哀伤……让人心碎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孩子瘦小的身躯死死紧贴着母亲!似乎想把自己藏进母亲温暖安全的怀里去……他大概是被打怕了,虽然鼻翼在剧烈地抖动着,眼泪扑簌簌地打湿了瘦骨嶙峋的前胸,却紧闭着小嘴连一丝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跪在地下朝杜布克把头都磕出血的母亲被喝骂着强行拉走时……荣兵再也撑不住了!他慌乱地转身跑到路边的墙角蹲了下来,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支烟,颤抖的手却怎么也点不着火绒盒。
“咔咔……”身后伸过来一个点燃的火绒盒,帮他点着了烟。
猛吸了一大口,荣兵使劲仰起脸来,冲着高墙之上阴云四合的天空吐出了大团浓浓的悲愤……
“上帝,你真的在那儿吗?你要是真在,就给这里来一颗最大的核弹让我跟这些丑恶一起同归他妈于尽吧!我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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