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玥听到母亲在叫她,连忙答应着,向家里的方向跑去。
沿着村里各家各户之间的小道,方淑芬一边暗自伤心,一边呼唤着孩子们。
赵家兄弟打断了冯家一个人腿的事,邻居们大多都已听说。大家都暗叹冤家宜解不宜结:冯家人倚仗成年男子多,平日对老实巴交的赵永水及其一家,多有不屑,甚至是欺侮。
冯家人或是把赵家在大队谷场晾晒的玉米撮到一边,抢着晾晒自家的;或是在一起劳动时,嘲笑赵永水鞋子破烂——去采石场踩烂了,凑合缝补穿着。
总之,赵家人因为赵永水的不善言辞和隐忍性格,使得冯家人愈加狂妄。
现在倒好,赵家几个儿子初长成。在这场争水的战斗中,把冯家人打断了腿。也听说是冯家人自己人打了自己人,可是出于义愤,大家还是在心里愿意相信,是赵家的几个儿子威猛起来,不像他们的父亲赵永水那样只知道干忍着了。
现在听到方淑芬沿路喊着孩子们,有的邻居就忍不住走出家门,凑近她低声说:“他婶子,事情都出了,别打骂孩子。”
知道邻居们是同情自家,方淑芬心里却暗想:哎,即便出了恶气,可是一下子赔出好多钱啊!所有的积蓄,都赔给了冯家那条断腿!
和邻居们苦笑着略微示意一下,方淑芬继续沿路喊着孩子们的名字。
天色渐暗,她的心里逐渐着急起来:孩子们再是胡闹,也毕竟年纪不大。最大的赵刚,也才十八岁。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孩子们可别因为害怕而躲起来了。躲起来倒还好,可别跑进山里去。山里虽然没有了豺狼,但听说还是有野猪出没的。
这样想着,担心孩子们出了意外的方淑芬,心里更加着急。孩子们再是可恨,冯家的腿也的确不是孩子们打断的。
想着大半个下午发生的事,她无奈之余,只有心痛:先是村长等人批评赵永水教子无方,再是小队长何必达趁火打劫一般,一个劲地说“怎么也要赔偿冯家一点”。正在众说纷纭,冯家的男人不敢前来闹事,几个女人却哭嚎着来评理。
村长好歹劝住了她们,先问了伤者的情况。
听到伤者的接骨很顺利,何必达又帮腔说“不给点赔偿说不过去”。
急恼之下,赵永水当着众人的面,翻箱倒柜许久,把掖着藏着的所有现金,都拿了出来:连带赵霞寄回来的五十元,一共是二百一十二元整!
冯家的女人见状,自知那条腿是家里的几个混账男人,自己人打乱了套才断掉的。现在见到赵永水拿出这些钱,冯家女人先就止住了哭嚎。
一个女人接过钱来,又存着多要一点,或者是找个台阶下的心理,再抹着眼泪说:“现在供销社的水果罐头,最便宜的也涨到了五毛六了……”
赵永水听了,心中对于冯家的气愤再升腾起来。可他发泄的方式不是喝骂这几个女人,而是揭开了粮缸的盖子给众人看:“看看,看看,不到二斤面,拿走吗?!”
赵永水说话的内容很悲愤,但他此时的状态却很吓人:蓬乱的头发都因急恼而竖立起来。
一旁的方淑芬也立刻斥责是冯家先欺负人,才有这样的恶果发生。众人再劝慰住方淑芬,不要节外生枝。
冯家女人见赵永水夫妇恼怒起来,也就只好作罢。一边的何必达,却又不失时机地插嘴:“的确应该买点水果罐头补补。”
赵永水再无别的办法,又不知怎么回应。那边几个女人见有小队长撑腰,再次哭闹起来。
其他干部劝说无果,村长李德发只得呵斥一声:“别闹了!说起来首先是冯家不对!再说,那条腿也是你们自己打断的!永水也赔了钱,还要怎么样?”
几个女人被呵斥得不敢再大声哭嚎,却还是站着不走。
无奈之下,村长李德发只好说:“这样吧!”说着,他掏遍了身上的口袋,摸出来三十八元钱,“我准备买化肥的,也给你们拿走!”
赵永水只说“不合适”,李德发推开他阻拦的手,把钱塞在冯家女人的手里:“一共是两百五十元!足可以了!”
说完,他再对何必达喝道:“你去队里跟会计说一声,给冯家约上二十斤标准粉,就算你们小队的社员们一起吃饺子了!”
何必达听了,立即把手中的烟蒂仍在地上,再从炕上下来。他笑着说:“好!还是村长办事公道!”
说完,他冲冯家几个女人挤挤眼,暗示她们快点走,以免村长和赵永水反悔。又还生出别的意外。
那几个女人也赶紧抹去眼泪,连连对村长道谢。刚要离开,她们又被村长叫住:“写个字据,这事就这么了了!谁也不许找后账!”
何必达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了小本子,写下了事情的经过,以及赵永水自愿给冯家250元补偿费。
两边都签了字,各自收好一份。
说着“我给她们称完面,就先回家了”,何必达就领着冯家的女人们走去公社拿面粉。
屋里的人们见事情解决,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就要各自散去。
村长李德发见到赵永水沉闷不语,担心他想不开出什么事,就给大家使个眼色,再陪着劝说一番。
赵永水沉默许久后,看看手中的这份协议书,再哀叹一声后,对李德发说:“没的说,我过几天就去采石场干活儿去!”
李德发见他心情低落,就再安慰不停。
方淑芬在一旁暗自抹泪,想着虽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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