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静谧得几乎只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
纪元白感觉有一双手放在了他的腰上。
虽然力道并不算很大,但肌肤相贴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却让他隐隐感觉好像赤裸相贴一样,颤栗的电流直接从头贯穿到了脚。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不知不觉已是深夜。
纪元白却没有半点睡意。
他耐住微微发颤的指尖,按在了裴翎放在腰上的手。
纪元白嘴皮子上下碰了碰,本打算让裴翎放开他,但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他的动作,裴翎没等他开口便声音暗哑道。
“……师尊,其实对于弟子如今来说,母亲已经没有太大意义了,弟子心里一直很明白,如果不是当年师尊带我出苍岐山,我可能现在还在跟野兽抢食。”
“所以,师尊,你不要嫌弃弟子没用……”
“弟子此番去了滴水洞,已经有了很大收益,想必等再过些时日,弟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漆黑的夜里,没有半点动静,有的只是少年磕磕绊绊的一腔热忱,带着最诚挚的敬意和不可言说的期盼,紧紧的盯着面前那个救他于世的神明。
即使此时纪元白是背对着裴翎,但却仍感觉自己后背好似要被洞穿了两个孔。
他承载不住这汹涌的感情,于是只好假装无言沉默,不过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把那双手放上去。
……算了,自己的徒弟自己疼,让他抱一晚上又何妨。
另外,他也不能再放任裴翎独自修行了,为了避免魔气再次泄露被发觉不对劲,他必须得跟去滴水洞看看。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纪元白来到了滴水洞。
此时正值晨光熹微的清晨,翠竹峰堂上早已坐满了听课的弟子,路上都时不时能看见三两个在切磋着剑法。
裴翎由于要在滴水洞修行,所以暂时辞去了翠竹峰的听讲课,只一心沉浸在幻境带给他的磨炼中。
形状不一的钟乳石横亘在头顶,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不断的砸落下,混合着汗水流淌在脸颊,偌大的洞穴里,隐隐回荡着夹杂痛楚的粗喘,愈演愈烈,几乎泣血。
即使纪元白站在滴水洞外的水镜前,无法窥伺幻境的惨烈,也能依稀观察出一二。
以裴翎现在的心境跟修为,根本抵抗不住这汹涌的幻境。
“滴水洞是帮助弟子突破自我的地方,你若想强行闯入的话,他必定会遭受反噬。”
贺玄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这里,一双眼眸静静地看着纪元白。
没有劝阻,没有阻拦,但却仿佛能看穿后者所有的想法,如同出鞘的剑般一剑封喉。
纪元白微微一怔。
但不是因为心中所想被看穿,而是他感觉自己经脉里的灵力,好像被贺玄州身上的剑气冲得紊乱了起来。
本是奔涌向前不停歇的灵力洪流,如今变得乱糟糟,宛如一团乱麻扭曲在了一起。
霎时间,他只觉得喉口一甜,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没想到三两句话就让纪元白变成了这样,贺玄州的瞳孔猛的一缩,下意识抬手想要去扶纪元白。
但纪元白就是被他身上的剑气所伤,眼下只想离他越远越好,想也不想就躲了过去。
贺玄州的手僵在了半空。
不过,也仅仅一瞬,他就神色如常的收回了手,然后淡淡的说道:“原来掌门说的是真的,你神魂受损,灵力不济。”
“如今更是连我不慎泄露的剑气都承受不住。”
纪元白:“……”确实是这样。
纪元白轻轻逝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眉眼淡淡沉默不语。
虽然这样很可能会让他失去唯一的盟友,但他除了沉默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毕竟像他现在的身体情况,都不用请医修或者丹修,随便用灵力一探就都清楚了。
贺玄州也沉默了。
过了半响,他开口说道:“我知道了。”
然后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纪元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多了个可以并肩作战的盟友,结果还没捂热几天就莫得了,看来他真是孤寡的命格,注定了要自己在这本书里孤军奋战。
系统:“……宿主,请不要抬高自己的咖位。”
纪元白觉得这系统是真烦。
为了不影响到自己的心情,他打算无视掉刚刚这段插曲。
视线落到那面微微泛着波澜的水镜上,纪元白顿了顿,然后往里面输入了自己的灵力。
好似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镜面顿时荡漾起了丝丝涟漪。
紧接着,一副画面赫然映入镜中。
黑云滚滚,怨气冲天,无数妖兽的尸体层叠成尸山血海,凶恶的怨魂死死攀附在上面,嘴里发出的尖啸震耳欲聋,像是一万把剑同时被丢进熔炉里锻铸,剑戟相互碰撞不时发出的声响。
而此时此刻,裴翎正被这些怨魂团团包围。
他双目赤红,状似泣血,显然已经战到力竭,就连手里的剑都被折断了两截。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紧紧握着那把剑不肯放手,一双黑曜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些冲他尖啸的怨魂,眼底隐隐带着些许疯狂。
“妖魔大军又如何,不过是幻象罢了。”
顿了顿,裴翎嘴角骤然绽开一抹笑,衬着浑身的无数的伤痕,一字一顿的说道:“师尊一定还在等我,我不能辜负他的期待。”
他的咬字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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