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跟着布禅埋头走。
行生的思想是,佛是日升日落,四季轮转,你骂佛,于佛不增不减。
就像你骂太阳,太阳明天依旧照常升起,不会因为你骂祂而不升不落,不会因为你骂祂,祂就要把你晒死。
但是,不是每个和尚都是行生啊。
孟时能遇到行生,这是缘,是命。
而这份缘,很有可能,会随着其他和尚灭掉。
他真的不敢保证当着布禅大师的面,念出那段台词,他会不会翻脸把剧组赶下山。
之前之所以敢瞒着,一来布禅大师自己不看,孟时便往回缩,哪怕少一些剧情张力。
二来,有行生给撑腰,上映之后,由他来收拾残局。
现在行生不在,电影也没拍完……
一老一少,两个光头,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出斋堂,过大雄殿,出延寿堂,谁也没说话。
直到拍摄那段剧情,做念佛用的妙法堂前,孟时才问:“大师觉得少了什么?”
布禅停下脚步,“此番玄奘下山,乃是有终无始,合该老衲抱玄奘上山,方才有始有终。”
孟时心下一松,双手合十,对布禅行了一礼,“物有本末,事有始终,知其先后,则近道矣,大师未看过剧本便知晓该是如此,小子拜服。”
他对佛法没有什么见解,但释道儒三家有些道理互通,便按照自己的理解,说了一句里,符合此刻心中所想的话来。
布禅摇头,“知其先后,未尽全功,小友还是把那一段补上吧。”
终究还是没躲过去……
“那小子便喊人过来。”孟时干笑两声,没有拒绝。
布禅点头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张伟杰的电话。
电话响铃的时间,布禅抬手唤来路过的一名僧人,说,“去把见业和见闻叫来,补拍一组镜头。”
孟时抬头看他,感觉自己麻了。
听听,这是大师该说的话吗?
不对,这就是大师的悟性吗?几场戏下来,都懂镜头了……
电话还没有接通,孟时伸手拦了一下,“布禅大师,我觉得咱们可以先把始终拍了,再来补这个中间因果,您觉得如何。”
那位被布禅唤来,要去叫人的僧人,停下脚步,看看孟时,再看主持。
布禅好似看出了他的顾虑,笑道,“善哉,那我就先随小友下山。”
“善哉善哉。”孟时又对他行了一礼。
电话接通。
孟时举了下手机,对布禅示意,布禅点头,他才开口说,“张哥,剧组上来了吧。”
“摄像机都上索道滑轨了,就等你做完早课,哈哈。”
张伟杰觉得孟时这段时间真把自己当和尚了,说起做早课,他就有些忍不住笑。
不过,凌晨三点起来,跟着一帮和尚敲木鱼念经,一个人住在山上,这些事。
张伟杰敢说一句,现在任何年轻演员都做不到这种地步,或者说,正常年轻人就干不出这种事。
季红婷则不止一次说,以孟时那个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任何东西能蹭就蹭,找群演都能开国风旅行团,不仅不用给工资、盒饭,还能赚钱的抠搜样。
孟时就是为了蹭人家和尚一顿斋饭,才去做的早课。
至于一个人住在玉湖庵,那自然是省房费。
孟时说,“好的,我马上出去,还有今天把第二十五场五镜加入拍摄计划,你跟剧组交代一下。”
“二十五场五镜?”张伟杰立马反应过来孟时说的是哪一场。
他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这么说,一场十三、六,那个对手戏,也能拍了?!”
孟时很拧巴地回了一声,“对。”
二十五场五镜是布禅抱着婴儿上山。
十三场六镜是玄奘那段名台词。
这两场孟时处于各方面考虑,一场直接删掉,一场则没有布禅听到台词后的反馈。
虽然这么处理,不是伤筋动骨的大问题,甚至可以说影响不是很大。
但张伟杰总觉着差点味道,现在一听要拍,他是异常高兴。
马上招呼剧组动起来。
季红婷问,“什么事?”
张伟杰拍了下手,“孟时这段时间早课没白做,他说服布禅大师继续拍戏了。”
季红婷皱眉,她心思比张伟杰细腻,早看出来孟时不拍那一段,是为了求稳,现在突然又说拍,里面肯定有什么状况。
不过,她没有说出来,只是点头说,“那挺好的,这条滑轨架起来,只拍一场多少有点可惜。”
张伟杰点头,开始招呼剧组,“各部门准备,道具组去把钵盂和金鱼拿出来,化妆师在哪,快点过来!”
季红婷则让摄制组的二摄带着机械组,把设备先运行一遍,“我们争取三次之内,把这个镜头走下来,还有,我不希望实拍的时候,是我们出了问题,知道没有?”
没一会,孟时和布禅从寺庙大门走出来。
国兴寺上下的僧人,在剧组开拍前,就全部换成了美术指导叶柳新设计的古制僧袍。
孟时和布禅刚做完早课,穿的都没问题,不用换装,就是需要化个妆。
不过,这一老一少,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化,纯粹是为了配合摄影机和光线。
简单的上了一下妆,孟时对布禅说,“等会儿需要您走一段上山的路,现在我先让人开车送您下山吧。”
布禅虽然只比行生大了十多岁,但俩人的身体状态,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不要说布禅,就比步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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