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宠”二字,沈寒溪说得别提有多顺口,在太子满是探究的目光中,宋然不作声,兀自望着自己的鞋面。
搭在肩头的那只手在源源不断地发力,将她牢牢稳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男子的语气虽然随便,却隐隐透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太子见那纤弱的少年低眉顺目地立在沈寒溪身畔,不知为何觉得有一些刺目。
这二人实在是,不大相配。
一个如天边的星,不与皓月争辉,却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
一个却似出鞘的剑,气势凌人,从头到脚都是避不开的锋芒。
太子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情绪,淡淡开口:“沈大人的特殊癖好,本宫不好置喙,只是大人乃百官之表率,如今又身处风口浪尖,最好还是公私分明,免得落人话柄,受人非议。”
沈寒溪却笑了下,不以为然:“本官自打接手廷卫司,哪日不在风口浪尖上?最多也不过是被人攻击私德有亏。殿下瞧上去对这孩子很是中意,若是不嫌弃他跟过本官,本官将他转赠殿下,也未尝不可。”
宋然因他的这句话猛地抬头,一时之间方寸大乱,瞪大眼睛望着他。
沈寒溪的脸上却无丝毫欠意,仿佛当真只是视她为一个随时都能拱手相赠的礼物。
太子亦顿了顿,而后缓缓拢起眉头。
沈寒溪勾笑看着他,面不改色,信口胡诌道:“这孩子也是良家出身,不小心沦落风尘,被本官给瞧上了。若是能伺候殿下,也是他的造化。殿下莫不是瞧不上眼?”
宋然的手不由得捏紧自己身侧的衣裳,听到太子的声音:“本宫从不以出身论人短长,既是沈大人身边的人,自然是百里挑一,本宫岂有瞧不上的道理。”
宋然依旧垂着眉,忍不住出声:“小人出身寒微,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若沈大人厌烦了小人,放小人离去便是,只是请沈大人不要……随意替小人安排。”
沈寒溪听到她的语气有些赌气的成分,不禁轻轻勾了勾唇角。
太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半晌,才对沈寒溪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大人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宋然听到他的话,略有放松,可是胸前却依然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入宫的马车中,太子轻轻地阖上眼睛。他适才竟然在思考,是否要接受这份赠礼。可是,他当然不能接受。若是传出去,他收了沈寒溪赠的一名男宠,便等于给了别人攻讦自己的武器。
沈寒溪不怕声名狼藉,他这个太子,却不敢有任何差池。
东宫还未立妃,若是在这个时候被戴上一顶断袖的帽子,无异于自掘坟墓。
话说回来,他不过是对那少年表现出了一丝兴趣,沈寒溪便已经搬起石头,把他的路给堵了。他今日拱手相赠,便是算准了自己一定会拒绝。一旦拒绝,那么日后,他就不能再以任何借口,从他的身边要到这个人。
太子睁开眼睛,淡淡的琥珀色的眸子里,漫上一层凉凉的霜色。
这个沈寒溪,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宋然偏了下身子,从沈寒溪的手中挣脱出来,淡淡道:“既然案子结了,民女就先回了,劳烦大人替民女备一辆马车,若是不方便,民女就自己走回去。”
沈寒溪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闹别扭的样子,突然问她:“知道永睿帝之前的太子是如何被废的吗?”
她并不太关心:“怎么被废的?”
沈寒溪望着她:“因为他有断袖之癖,不小心传到了圣上的耳中。若他是普通的达官贵人,或者文人雅士,逛个男娼馆,在府上养几个小倌,都不是什么大事,可他是东宫太子,只要他想在东宫安稳地待下去,便要忍受着所有人的吹毛求疵,便要以圣贤的标准来严格自律。”说到这里,气定神闲道,“本官便是把你给他,他也不敢要。”
听了他这番解释,她神色稍稍缓和,却依然不能释然。
沉默片刻,她道:“若没其他事,民女便先走了。”
沈寒溪拽住她,将她扳至自己面前,沉了眼道:“生气了?”
她无惧地望着他,道:“民女哪里敢生大人的气。大人总是游刃有余,把所有人都拿捏于股掌之间,是民女多余担那份心,怕大人当真是要把民女赠给别人。民女不是一个物件,也没有聪明到能将大人的一举一动都揣摩清楚,民女也会害怕,也会失分寸。”
她不满他今日的态度,甚至有一些寒心。他待自己,有些像是养了一只猫或一只狗,总是不经意间便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可她不是猫狗,也不愿受他摆布。
尽管他在地位上,的确稳稳地压了自己一头,可是她应当有不满的资格。
但望着那双闪着寒光的眸子,她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没了气势,小声道:“你放开我。”
沈寒溪压住自己的坏脾气,将她松开,不自在地道了句:“是本官没有拿捏好分寸。”却又立刻不悦道,“可是,是谁将你拿捏在股掌间了?又是谁将你当成物件了?嗯?”
不过是几句场面话,她有必要如此较真吗?
她张了张口,没再顶撞他,沈寒溪见她不作声,愈发不悦,命令道:“说话。”
她叹了口气,道:“大人说得都对,是民女多虑了。”
她还能说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道歉。她原本就不是不依不饶的性子,许多事纠缠起来也没意思,于是抬眸道:“民女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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