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自我认识倒是很清晰。他一边说,一边淡定地悔了一步棋,还挑衅地望了一眼钟伯。
“钟先生,这一招看您怎么走。”
宋然却弯下腰来,替钟伯落了一个子,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落了一绺下来,在棋子上轻轻扫过。她的眼里闪着狡黠的笑意:“王爷,不想饿肚子的话,该放钟伯去做饭了。”
承武王望着瞬间崩溃的棋局,目瞪口呆。
这二日她也提议代钟伯同他弈上两局,但他觉着,同一个女子对弈有什么乐趣?何况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赢了她显得自己欺负她。如今看来,受欺负的倒是他自己。
哑巴上来递茶给他,淡淡道了一句:“王爷,宋姑娘的棋艺远在钟伯之上。”
钟伯也乐呵呵地点头:“老奴这棋下得不行,至今还一次没赢过少主。”
承武王眼角抽了一抽。
宋然神色自若地在钟伯让出来的位子上坐下,似笑非笑地问他:“王爷要来一局吗?”
承武王燃起斗志,把茶杯又递回给哑巴:“来!”
战了几局,他心服口服。这小妮子的棋路看似温吞,实则是温水煮青蛙,云淡风轻地,便杀他一个片甲不留。他除了佩服以外,也没有别的想法了。
她收拾棋盘时,望了一眼门外阴沉沉的天色,突然道了一句:“王爷,是不是要变天了?”
他亦随她的眼光一同望过去,幽幽道:“风往一个地方吹久了,方向总要变的。”
翌日一大早。
大理寺府衙前的宁静突然被一阵雄浑的鼓声打破。很快,大理寺卿许丙全便寻着声音而来,只见鸣冤鼓前,立着一个着青衫的年轻人。那府衙前的鸣冤鼓,便是他所击响。
“何人击鼓?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那年轻人回过头来,风灌满宽大衣袍:
“在下萧砚,有冤要诉,有状要投,只是不知你这大理寺,敢不敢接在下这个案子。”
只见他脊背挺直,头发被一根玉带束了半束,即使布衣青衫,依然风神洒落,清华无双。
许丙全看清男子的模样,惊喜不已,却又不敢表露喜悦之情,肃容道:“罪臣萧砚,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主动送上门来!来人,将他押至堂上,本官倒要听听看,你要状告何人。又有什么案子,是我大理寺不敢接的!”
很快,便有一纸诉状,经由大理寺呈送到圣上的面前。
在逃多日的萧砚突然在大理寺现身,立刻牵动了不少人心头的那根弦。此前,廷卫司以他私藏顾府遗物、有逆反之心为由,将他抓到廷卫司诏狱,还不待审讯定罪,他便自狱中出逃。如今,他又突然出现在大理寺门前喊冤,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也有人觉得,萧砚这出戏属于剑走偏锋,唱得好,唱得妙。
若他不现身,便坐实了他大逆不道的罪名,后半生势必要在朝廷的追捕中度日,且不说会给他的家族蒙羞,要紧的是他再也没有回到朗朗乾坤下的机会。可是,如今他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大理寺的门前,且那沈寒溪又因刘明先一案受到掣肘,这便是给他创造了一个翻案的机会。
果不其然,萧砚一纸诉状,将沈寒溪告到了大理寺,诉状中,他一口咬定沈寒溪对自己刑讯逼供,意欲让他认下这谋逆之罪,廷卫司更是在他逃亡的过程中派暗卫追杀,欲除之而后快。
同时,刘同在堂上供出,在廷卫司中,刑讯逼供是家常便饭,还详细地供出了刘明先在沈寒溪身边任职时,沈寒溪是如何指派他构陷朝廷命官,威逼利诱,捏造罪名。单是口供,就录了厚厚的一摞,且细节详实,经得起多方推敲。
这两桩案子碰到一起,更是加剧了圣上对沈寒溪的那丛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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