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紧急,他粗粗略略,挑着捡着将事情的重要脉络讲了。董长临也听出了个大概,虽觉得荒谬不经,但对那个叫桃嫣的女子所行敬佩,所经怜悯。又凭着沈钰痕的人品与多年交情自然是义无反顾的同意相助,两人略略合计了一通就直奔了码头。
董国生远远一瞅与自家儿子勾肩搭背,攀谈甚欢的人正是沈钰痕,适才还春风满面的笑容顿时阴了下来,只冷冷的瞟了几眼,想着这小子真是福大命大,不但没能见得了阎王爷,顺便还搭上了自己苦心孤诣安插在沈公馆的一波得力眼线与养在五毒山的一小批流兵。他气不打一处来,神气活现的叉着腰,脸色不善的盯着将要逼近的来人。
沈钰痕若无其事的拱起手,笑容满面的作揖讨好道:“董伯父好久不见,不知近来安好与否?”
董国生觑着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十分受用,脸上鄙色渐流,“托您家老爷子的福,这些天来我好得很。”说着就和颜悦色的望了眼沈钰痕,命令侍从道:“江面上这么大的风,少爷吹不得,先扶少爷上船吧。”
董长临知道父亲是要支开他,犟着不肯离开,直接道:“钰痕,把你的好意和父亲说说吧,反正我是很乐意的,区区小事,想必父亲也不会驳了我。”
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对董国生满脸狐疑猜忌视而不见,真挚诚心道:“我知道长临身染恶疾多年,伯父遍请名医也不得除根。我特来向伯父举荐一人,保准能除根救底。”
一番话正中其怀,此事一直是董国生数年来盘旋压抑的棘手难事。他打量着一脸坦诚的沈钰痕,又望了眼面容苍白,病态颓然的独子,情不禁问道:“这人是谁?”
“这人师承逊清太医院院判柳知章的嫡传弟子。”这些是李庸耗费时力打探出来的,孰真孰假,沈钰痕实不得而知。
董国生拧眉思寻了片刻,记起来当年好像确实有过这么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再深想突然一个亮堂,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就是当年那个赫赫有名,经常在民间设免费医堂的柳菩萨?还曾配出药解了东南一地爆发的瘟疫?”
沈钰痕不可置否的点点头。
“他的重弟子,如今在哪?”
沈钰痕扼腕叹息了声气,连连摇头,“不巧,她犯了点事,被法租界里的巡捕房抓起来了。若是伯父能把她弄出来的话,相信她一定会结草报恩,医治好长临的。”
“她犯了什么事?能惊动租界里的人。”董国生斜睨他一眼,愈发觉得事有玄机。
他正要回答,只见几张满印图字的报纸从远处翻腾着吹过来,卷停在董长临脚下,砚台立即拾了起来,正要叠握起来。董长临一眼瞥过,不知看到了什么奇闻轶事,饶有兴致的接了过来。
青州日报的头版刊目上是几个方正醒目的漆黑大字,高会长之子死因扑朔,少爷丫鬟欲盖弥彰。再往下看,是一张黑白大照,一身素衣的女子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明明是不施粉黛,眼神里却好似有铺天盖地的气场绵延而生,倔强怨恨,冷若冰霜。
董长临觉得她的眼神竟是这样熟悉,她的样貌也是那样熟悉,他捏死了边角,拼命的盯着。那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一潭潭深不见底的漩涡,蛊惑着他的视线深入,再翻搅起一排排浪花似的往事。
当年,她就站在街角杏花树下,穿过熙攘喧嚣的市井人声,他几步一回头,看到的也是这样怨怼无情,冰冷彻骨的目光。
她嗡动的唇,没有出声,没有表情。
却在默念着,我恨你。
指尖的报纸毫无预兆的飘落地面,董长临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表情麻木,仰头的一瞬间,头顶万里无云的日光刺得他眼前一黑,他晃动着步子虚虚倒下去,落入几个手忙脚乱的臂弯里。天旋地转的一刹,仿佛有一声闷雷在他头顶炸开,之后世间再也鸦雀无声,只剩那年与天地合为一色的一树雪白杏花。他似乎是没有知觉了,手脚冰凉,只有胸腔深处的那一块巴掌地尚还温热的跳动着,聚着汩汩鲜血,仿佛要一下子喷涌出来。
她还活着。
她竟然还活着。
“伯父,她就在石头监狱里面关着,转过两条街就到了。长临情况紧急,怕是耽误不得时间,去医院来不及了,你就信我一回,她一定能救活长临,我拿性命担保!与长临共生同死!”沈钰痕十万火急。
董长临断断续续,毫无意识的吐着血,朱砂一样直渗到领子里。
他虽是体弱多病,但只是反反复复,卧榻缠绵,更是稀见血光,今日却来得这样猝不及防,触目惊心。董国生心神慌乱到无暇动作,听见一番激昂迫切的话才猛回了神,仍旧六神无主,只是毫无章法的不住大吼,“车呢,车呢?快把车开过来,送长临去石头监狱!”
监狱休息室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星罗密布的排列着。
走廊里落针可闻,一群人围堵在侧,个个面色紧张凝重,揣着细微呼吸。
铁门擦着地面开了,细小的尖锐声顿时躁动了一廊活气。平嫣汗水淋漓的走出来,拿白毛巾抹着手上的斑斑血迹,抬起一张灰白的脸,朝人群央的沈钰痕点了点头。
董国生大步矫健的冲了进去,各色人等也都一窝蜂跟了进去。她在湍急杂乱的人群中几乎要站不稳,沈钰痕眼疾手快的将她一捞,虚虚扶在怀里,敷在她腰边的手却不自觉重了力道,像是小时候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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