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你是个情深义重的女子。”门边传来一声由衷的敬叹。
平嫣侧头,见是那个头领。他因着穿那身夜行衣太过引人注目,已经换成了一袭灰白长袍,头发梳的整洁干净,眼角微生皱纹,浅笑怡人,看来很像个斯文温和的中年读书人,和昨晚的杀手判若两人。
他捕捉到平嫣眼里一晃而过的吃惊,端了早饭进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稀松平常的笑道:“你在想人不可貌相,对不对?”
平嫣被他点中心思,只不声不响的扯了下嘴角,望了眼托盘上的油条米粥酱菜鸡蛋。她自顾坐下来,强撑着面皮勾出一个笑纹来,问的一针见血,“这位先生是何处的宿仇,哪家的新恨?总要让我们死个明白。”
平嫣那张脸是极美的,浓妆时妖艳而不风尘,像芍药,淡抹时清妩又不显凡常,如婷婷风举的白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譬如此刻,她素面朝天,疲惫态显,那笑容飘然一层,意味不明,似乎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头领看来,却有些诡异的较量,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我曾说过要放你一条生路,你定不会死的,何需明白?至于这位少爷,他的死活,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他淡笑着,拂叠了下袖子,拿起鸡蛋在桌沿上磕了磕。
这意思就是,沈钰痕是在劫难逃了?这些人的目的很隐晦,难知根底,眼前这人又说话滴水不漏,很难打探到虚实,她有些急躁的望了眼病床的人,语气不善,“你可知道病床上的男人是谁,倘若他在你手里出了事,你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你将他放了,相信你要多少赎金,他家里都会出的。”
他不紧不慢的笑了一声,将剥好的光皮鸡蛋轻轻放在小碟子上,照料十足的推到平嫣跟前,直起身,“实不相瞒,正是因为他的身份,我们才会周折的绑他。至于钱么,你觉得如果我们真的是为了这个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
平嫣怒瞪着他,他背着手视而不见的笑了笑,回身向门外走去。她一直盯着他的背景拐进胡同深处,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在病房四周梭巡。这是一个简陋狭窄的诊所,共两间小屋,一间休息室,一间病房药品室,以白幔帐隔开,毫无可藏之地。而透过窗子不时能看到四处巡逻不断的便衣手下。
她倒是可以闯一闯,但沈钰痕却经不起折腾。
平嫣默默算着时间,从昨晚事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个时辰,现在沈大少一定发现了沈钰痕与自己一夜未归,富家少爷流连彻夜是常有的事,或许不足为奇。但她打赌,像沈大少那样谨小慎微的人,一定会派人去找。
但他究竟会不会去山后的树林里找呢?
这得取决于昨晚沈钰痕为何突然去山林里?像他这样的少爷公子绝不可能突发奇想去荒无人烟的山林里瞎晃悠,一定是有某种目的。
平嫣想到此处断了下文,有些苦恼的望了眼病床上的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期望他能醒过来。他的唇有些干裂脱皮,昏睡中的神态犹有不安,平嫣拿了些棉套沾水,仔仔细细的在他唇上抹了好几回。
她拧了毛巾,回身过来,就看见沈钰痕那两只乌黑黑的眸子怔怔的瞪着,像个迷失的孩童。平嫣的手不可控制的抖了两下,然后矮身跪在床头边,试了几试,硬是扯出一个万分温柔的笑来。她轻声问,“你醒了?觉得怎么样?饿不饿?”
沈钰痕望了一会子天花板,空气沉寂。四肢百骸上有奇异的感觉传来,麻麻的,痛痛的,像是悬在云朵上,躺在棉花里,轻飘无力,还带着一丝灵魂抽离ròu_tǐ的虚脱。他想翻个身,双拳藏在被子里暗暗使劲了好几回,右腿下半截却冷硬的像一块石头,完全不听使唤。他累的满头大汗,也只将身子挪动了几寸距离。
“对不起。”平嫣低声开口,这句话连她都觉得备显苍白,是以她又仓促的加了一句,“以后会好的,我会跟在你身边,一直到调理好你的身体为止。”
这话本来是没有底气的,可一出口就变得铿锵有力。她潜意识里要给他希望,更是给自己信心。
她垂着头垂着眸,发缕如云丝影绰,朱唇腻肤,看起来小巧温婉。沈钰痕想起她为自己吸毒时剑拔弩张的凶狠样子,与杀手对峙时沉静如水的睿智样子,她就是用那样恶兽般的样子一步一步将自己拖出鬼门关。这一路的半梦半醒间,他都知道,都感觉的到。
他既责怪她,害他经此一劫,又无条件的信服她,能调理好自己的身体。
虽说生死攸关,但他却是一点也不后悔涉足那片山林,一点也不后悔豁出性命去救她。时隔八年,被遗弃之后,他终于又从一个女子身上感受到了温暖。
这温暖如春,他尘封枯萎已久的心似乎被沁入了一方明媚,日光落脚,正小小的悸动,欢跳着。
他弯着唇,笑意浅淡,那黑褐色的瞳孔像是潭澄澈通透的静泉,洒满星辉,不同于以往的迷离调弄。平嫣被他直来直往的目光盯得浑身长针,她欠了欠身子,退居一侧,抽出核心一问,“这帮杀手们指名道姓的要抓你,却又对你客客气气的,显然不是董国生,二少爷想一想,究竟得罪过什么人?”
“我刚从国外回来不久能得罪什么人?”沈钰痕无声一笑,目光徒增一抹锐利,“抓我们的那些人可不是一般人,他们不求财不求仇,且训练有素,组织性强,听口音是从北方都城来的呢?”他的海外同窗慕子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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