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眼睫微闪,面上露出一个艳极的笑,衬得一身衬得喜服上夭夭而放的桃花都失了颜色。她认真地盯着晖浔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阿浔,我们结发吧。”
她说着便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的头发弄一缕出来,可她的发髻是晖浔亲自绾的,丝丝缕缕紧紧缠着凤冠,端庄雅致地令人不忍心拆开。
离歌的手在触及凤冠的那一瞬间忽得又缩了回来,随即又伸出去摸了摸鬓角:“我们还是先饮合卺酒吧。”她低声道,一双手摇着晖浔的袖摆似是在将其往床下推,声音有些急促:“阿浔,我想先饮合卺酒。”
晖浔来不及多想便被离歌推下床,在催促之中端了两杯酒坐回离歌身旁。
离歌并未给晖浔开口的机会,径直夺了晖浔手中的一杯酒,缠过晖浔的手举杯细声细气道:“离歌惟愿此生与阿浔长相守。”
不知道是不是紫愉的错觉,离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几乎快要觉察不到离歌气息的存在,那盛在玉杯里的酒中映着离歌精致的脸,苍白如雪。
而下一刻那盏酒就从离歌的手中落下,洒出来的酒水浸湿了大红的锦被华裳。
与酒杯一块滑落的,还有此时软软倒在床上的,毫无生气的离歌。
晖浔却似是不曾察觉出离歌的异样一般,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声音里带着淡淡宠溺:“阿离,快起来。”
可是床上的人却没有回应。
“你不是说要喝合卺酒吗,怎么不好好端稳?”晖浔忽然将伸出一半的手缩回来,面上云淡风轻,可紫愉分明看见他下床的脚步有些踉跄:“你且等着,我去帮你再拿一杯过来。”
待紫愉魂识归位,重新走入那间新房的时候,晖浔正端着酒想要递给床上的离歌:“阿离,我端了新酒过来,我们先喝了合卺酒,你再睡好不好?”
大抵是晖浔太过专注于和离歌说话,所以并没有发现紫愉进来,又或许他只是不想发现。
“她死了,这次是真死了,再也不会醒来了。”紫愉看着晖浔道,“又或者说,其实离歌一早就死了,只是心里存了遗憾化生了执念,执念替代了烟消云散的魂魄,在蛇毒解后执着地让尸首活了过来。”
可晖浔却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放下酒杯坐回床旁,小心翼翼地为离歌拆去头上的凤冠金钗:“你是不是想先与我结发,然后再喝那合卺酒?阿离,我替你拆凤冠,我们结发好不好?”
可是床上的人仍是毫无反应。
晖浔却并不在意,垂着头认认真真地从离歌发中取出一缕与自己的发缠在一起,轻轻地亲了亲离歌的额头:“阿离,我说过,你在哪,我便在哪。”
他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离歌横抱起,径直从床不远处的紫愉身边擦过,从不知道何时来到门口的季流火身旁擦过,朝着屋外走去。
屋外院里红绸漫天,火红色的桔梗花开得艳极,而晖浔便就抱着离歌,从他们之前成亲时所走过的红毯上走过:“阿离,我对你,从来至死不渝。”
紫愉本是想追上晖浔的,却在这句话里止住了脚步,任凭晖浔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暮色里,最终只是长叹了一声,回头对身后的季流火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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