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绣止府,媱嫦惊奇的发现那满府的文吏皆不再忙碌了。
透过窗子可以瞧见,他们各自坐在位子上,或阖眸小憩,或饮茶用饭,竟无一人再去翻阅那些卷宗。
媱嫦凝眉进入大殿,见程聿也是如此闲适模样。
“回来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程聿并未抬头,只是轻笑着询问:“可要喝茶?”
媱嫦走到桌案前,她没坐下,而是皱着眉头凝视着他:“程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程聿抬起头,示意她先坐下。
媱嫦站在那儿没有动。
程聿轻叹,略有些无奈模样:“你是圣人亲派,我本该信你。只是你的注色上并无任何与查案有关的经历,绣止府四处任重道远,我是你的上峰,自该考校一番。”
他对自己的心思毫无隐瞒意思,坦然得很。
“你大抵是想问我何时知道凶手是谁的吧?”程聿呷了口茶,声音和缓了些,“是在宁府,看到宁昌与他人的书信往来时我便知道此事与明德坊脱不开关系。”
“不过那时我也不确定凶手会是元芜。”程聿说着话,拿过一只茶盏添上茶,推到了媱嫦面前,“是郑子石出事的时候,我方才确信是他的。”
媱嫦坐了下来。
她拿起茶杯,饮了口茶。
程聿嘴角微扬,把自己的手炉也递向她:“暖暖身子吧,奔波了两个时辰,你也累坏了。”
媱嫦接过手炉,沉默片刻后才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绣止府大肆探查此案,你又从未刻意隐瞒过行踪,那凶手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该在此刻顶风作案。”程聿的嘴角噙着丝浅笑,“他们或许是真的想要郑子石的命,但一定是想借由此事保全真凶。”
媱嫦轻轻点头:“需得被保全,那人必定已经在绣止府的掌控之内,今日绣止府只捉了一个人,便只能是元芜了。”
“诚然。”
之前他便对郑子石说过,今日一定要看紧元芜。
那时他只是想借由元芜引出真凶,却不想当时的决断,竟成为了他知晓真凶的引子。
程聿看向媱嫦,轻声道:“你机敏聪慧,圣人慧目。”
闻言,媱嫦自嘲一笑。
“司丞言重了,我还不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程聿给她添上茶:“我所想皆是猜测,你若寻不到那栽种曼陀罗花的地方,此案无法确定真凶。”
“真凶?”
媱嫦皱起眉头:“区区一个弘文馆校书郎,能瞒天过海把猫夹藏于书箱中送入京安城?又能指使宫人去买通守门吏?他又是从何而来的曼陀罗花种?”
程聿没立即回答,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后,他笑了。
“此事关系皇亲,便是你我都知道这件事与明德坊脱不开关系,她也必定早留好退路,是决计不会因此潦倒的。”
“你说过,你寻的是一个真相。”媱嫦的眼底寒意乍现。
程聿没瞧见她的眸光变换,颔首后自顾自的继续说:“我知道,这桩事我已记下,哪怕要拖得时间久些,也必定会让她偿命。”
他坐在桌案后,身上拢着厚重的大氅。他眉目平和,不悲不喜,也无半分怒容。
他就那般静坐着,却让人莫名的愿意信服。
好似这京安城内就没有他做不成的事。
哪怕他现在说的是,他要让长公主偿命。
媱嫦盯着他,沉默了许久后,她轻轻点头:“好,我不急。”
“嗯,现在说说你的事情吧。”
程聿又看向了媱嫦。
媱嫦略有惊疑:“我?我怎么了?现下难道不是这案子更重要?”
“有猫尸、有曼陀罗花、有宅邸地契,加之一些细碎小节,足够定元芜之罪,此案已结,宋秋已经在审问元芜做供词了。”程聿看向媱嫦,“现在更紧要的是你的麻烦。”
媱嫦低笑,眼底划过一抹不屑:“不过是犯了几条礼制,御史台若想弹劾,由得他们去便是。”
“不,”程聿摇了摇头,“是明德坊不会放过你。”
“我?为何?”媱嫦凝眉望向他,“她不是厌恶你么?”
“但今日在外奔波之人是你。”程聿道,“日后她必定会愈发提防你,你要多小心。”
媱嫦并不在意:“京安城内能伤我的,只叔父一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比你听闻的要可怕许多。”程聿又拿起茶盏,瞧着那茶汤,他却又笑了。
媱嫦看着他,似是在想他的话。
程聿呷了口茶,端着茶盏看向媱嫦:“不过你且放心,今日圣人回銮后长公主必定会上奏圣人,要你去职丁忧。”
媱嫦失笑出声:“放心?你是想说,若回了元州,我便不必怕她了?”
程聿自身旁拿出一份奏章,递到她面前道:“圣人现下应已祈福完毕准备启程回朝,若你能赶在圣人召见长公主之前把此折呈上,便是长公主再如何言语,你都可留在绣止府。”
媱嫦接过那份奏折,轻哼一声:“你倒把我当成信使了。”
“绣止府内唯你一人有本事赶在她之前。”程聿叩了叩桌面,“若你当真想要回元州,便与我再饮一盏茶吧。”
媱嫦拿起茶盏,仰头喝完了杯中茶。
她捏着奏章起身,对他道:“程聿,我留下,是要亲眼看着她给宁昌哥哥赔命,你若敢骗我,我必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程聿颔首,眼中多了抹玩笑意味:“上将英武,修怀一届书生怎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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