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府衙,虽然已经是九月初了,但是天气依旧极为炎热。
天气虽然炎热,但是所有在座的人全身都觉得有些冰冷。
朱聿鐭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们这些士绅虽然如今看似左右逢源,人人都从这乱世中捞到了足够多的好处,但是一旦出现兵灾,人祸,他们这些人也并不比普通百姓坚强多少。
甚至因为他们足够的肥壮,只要是饿极了的人,无论是明、清、还是各路军队、山贼、海寇,都会将他们定义为食物。
最可笑的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有了准备,现在看来,这些准备对付小股的山贼、海寇也许已经足够,但对于明、清两方来看,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别说席卷大半个中国,如同巨无霸一般的满清了,就算如今局促一隅一地的唐王爷,他们也完全招惹不起。
他们相信,若是唐王被逼到山穷水尽之时,他就算只剩下残部,也能轻易的将他们所有人连根拔起,临死吃上一顿饱饭。
这种如同砧板鱼肉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悲愤外加无力。
他们这些士绅,在普通百姓面前,也许高高在上,所有人都对他们敬畏有加。
但是在国家机器面前,他们却脆弱的跟纸一般,别说朱聿鐭这种顶级贵族,就算分守一地的县令,在平时他们也是万万得罪不起。
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一旦官面人物铁了心想要拾掇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侥幸可依。
读书人之所以处处攀关系,结交一切可能结交的同窗,同乡,同年,坐师一类,也不仅仅是为了扩大影响力和打通关系,更多则是单单为了官场人物找麻烦时,能够有人能为他们出头说上一句话。
想想也确实悲哀,掌握着一地的经济、田地、人口于一身的士绅们,他们最大的恐惧,反而是他们的同一类人。
所有的连纵抱团,仅仅只是为了不被朝廷和官员欺负。
不同于这个时代士绅的目光的局限,朱聿鐭却是比这些人还要明白这些士绅们所拥有的力量。
若是时间充足,他根本不会给这些人任何的活路去走,靠着手中这万余兵,他哪怕用完全不用脑子的横推而过,也能将这些人压成齑粉。
但是他想要统治的地方,毕竟不单单是这一个府。
压服一府容易,压服两府也勉强做的到,但是想要靠这点兵力将全广东省全部压服,并且让他们完全听从指挥,出钱出人出力,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如果有个几年的时间,他也可以从容布置,拉一批打一批,再狠狠杀一批,让这些人老老实实的听话出力,也不是办不到。
只是,他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记忆中的历史,再过三个月,他就得在广州城上吊了,眼下所有的强势,事实上只是他在做最后的挣扎,简直就如同狗急跳墙。
既然不能武力解决这些人,又不能放任这些人拥有的钱粮人口物资闲置不用,那就只能退让部分权利,让他们在合理的范围内,心甘情愿的交出自己所需要的钱粮人口物资。
仔细的在脑海中构思自己的打算,看着一众眼巴巴看着他的士绅们,朱聿鐭悠悠开口道,“治乱循环,乃是千古难题,孤王又如何能有太多办法,只不过有一些想法罢了。”
“求殿下指条活路!”
“殿下慈悲……”
眼见朱聿鐭并没有一口将话讲死,下面顿时开始乱七八糟的叫了起来。
不过朱聿鐭却也听的明白,这些人虽然嘴上喊的热烈,但是其实并没有多少抱有太大希望。
“孤王方才已经说了,朝廷赋税的重要性,这是根本大计,万不能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朱聿鐭压了压手,让下面人闭嘴,然后再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那一个个士绅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心中却是鄙夷不已。
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穿越者,怎么会这般让你们猜中心思。
“但是孤王却也觉得,皇明赋税政策有些误区。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孤王也想大胆的做一些改变。”
朱聿鐭平静的说道。
此话一出,下面更是人人脸上变色,许多人心中都有些打鼓。这赋税政策还有什么可改的?难不成这唐王还真想凭着刀子,推行士绅一体纳粮不成?
“孤王觉得,朝廷在赋税政策上,并没有厘清权利和义务之间的关系。孤王要改的,也就是这里。”
朱聿鐭扫视了一遍场中之人,语气平淡的说道。
权利和义务两词这个时代的人还是头一次听说,人人都是满头的雾水,根本就听不懂。
好在朱聿鐭并没有吊太长时间的胃口,继续说道,“孤王说简单一点吧。那便是朝廷向来只负责收税,却从来没有对付出赋税之人给予任何的权力和利益。”
看着众人大多还是一脸的茫然,朱聿鐭继续说道,“这好比就是做买卖,朝廷就象是卖方,从来只收钱,并不给买家任何的货物,这般一味的索取,是不合理的!”
这一下众人全部都听懂了,但是人人心中却更加的迷惑了,自古以来不都是这般来的,缴纳皇粮是天经地义之事,还从没听说过朝廷还需要付出什么啊?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朱聿鐭显然看出他们所想,语气却依旧十分的平静。
“你们也是清白人家,也是耕读出身。先祖大多起于微末,一家人省吃俭用,供养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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