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家住在村西头,院外围着一圈木篱笆,上头缠着不知名的草腾,院子还算挺大,衡家二老过了世,大房和二房分家后比邻而居,若是没有这片篱笆,算是住在一起,五六个房间围成一圈。
衡心远的房间在西边最小的那个篱笆角落处,旁边一篱笆之隔,便是牲畜棚子,两条肥壮的老母猪拱来拱去,非常不安生。
他进了屋,里外冷暖交替,猝不及防地咳嗽起来,吓得万冰玉连忙扶着他躺上床:“你没事吧?我给你倒杯水……”
见男子定定看着自己,她立刻低头不说话,跑到柜子里拿了几件衣服,也不管是几套,一股脑丢给衡心远,眼巴巴地看着他,“水,换衣服……”
说罢,她又蹦着出去了。
哎,装疯卖傻真是太难了。
衡心远盯着门口看了片刻,头重脚轻,身体某种不安分的元素来回翻腾,让他脸色愈发苍白,来不及多想,便换完衣服打算卧床休息。
这一睡,便不知多久,他是被一阵喧嚷声吵醒的。
“马上就要考试,他怎么又病了?”二婶刻薄的声音在窗口徘徊,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大嫂,这么多年咱们对心远算仁至义尽了,为着供他读书,家里白养一张嘴不拉着他干活,一年四季还得供着吃药……就盼着他考个功名回来,咱们跟着沾沾光……”
刘氏看起来约莫四十岁,面色有些黑,眼睛不大,总是半眯着,给人一种没睡醒的错觉,可凑近了看,那眼神总是噙着不悦和埋汰:“别叨叨了,我不烦吗?家里白养两张嘴,一个病秧子一个疯女人,什么都干不了,就知道添乱。”
衡心远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脸色看不出端倪。
二婶面色不快,正要推门进去,却见刘氏扭脸冲厨房吼了一句:“你个疯女人又偷偷摸摸干什么?活不干你倒是想吃饭了?”
万冰玉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一碗粥险些没捧住扣上来人脑袋,好容易稳住身体,她蹙了眉:“他……相公饿了。”
刘氏愣了一下,显然很少听到这疯女人口齿清晰地说话,但还是不屑:“吃什么吃?身虚成这样,此次乡试又无缘,吃饱喝足来年又在家吃闲饭吗?”
二婶劈手要抢那碗粥:“干活才有饭吃,你给我闪一边去。”
万冰玉被推了一把倒是不生气,只是盯着刘氏面色不善,有些替衡心远生气:“那是你儿子。”
刘氏和二婶面面相觑:“这疯子……”
怎么怪怪的?
万冰玉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很快往过一扑,抓着二婶的手开始闹:“我的饭……坏人……放手。”
装疯闹事,她也好趁机教训二婶和刘氏两个嘴毒刻薄的女人。
反正她是疯子,什么都不怕。
“你干什么?你敢咬我?”二婶吓了一跳,一碗粥碎地彻底,甩手就要抽万冰玉,可怎么都甩不掉,连刘氏都吓得退了好几步。
万冰玉正要下狠嘴,胳膊忽然被人拽住了,清冽的药香袭来,衡心远站在她身侧:“放开二婶。”
顿了顿,他拍拍女孩的脑袋,“听话。”
万冰玉愣愣松了嘴,只觉得头皮酥麻,看着他芝兰玉树的模样,又替他委屈:“粥,没了。”
刘氏和二婶见衡心远出来,这疯子又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呸了一声悻悻离开。
“没了就没了,我不饿。”衡心远低头,像是不知道她疯疯癫癫一般,低声说,“不怪她们。我……只是抱养的孩子,养父对我十分尽心,只怪我身子不争气……”
他垂眸,似乎有万千情绪说不尽。倒不是愁,有种莫名的气场,仿佛和这具孱弱的身子格格不入。
万冰玉觉得奇怪,哪里奇怪也说不清楚,见衡心远进了屋,她连忙跟上去,却见他正弯着腰在铺床。
尴尬涌上心头,万冰玉站在门口没动。
他们是夫妻。
原主疯疯癫癫,不必考虑同房尴尬的问题,她却是个正常人,对方又是个绝世美男子……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刚这么想,却看见衡心远拿了床褥铺好板子,在打地铺,万冰玉心中说不出失落还是放心,连忙跑过去:“我来,你身子虚弱,还是睡床吧。”
衡心远看她一眼,这次并未再问她为何突然不疯了,只是正常道:“你是女子。”
“可我身体强壮啊。”万冰玉说罢才觉得不好意思,看了衡心远一眼,却见他气色似乎好了不少,也有了些精神,比下午落水之后好多了。
“你脸色好多了。看来睡觉才是疗伤圣药。”万冰玉不知道为何,面对衡心远总是没有心防,连自己应该装疯卖傻都忘了,眼睛亮晶晶看着他,拽着他往床边拉,“你要考试了,更要保重身体,若是因为打地铺再染了风寒,我可就罪过大了。”
衡心远被动地跟着她走,眼睛盯着她白皙的脸颊不放,一下午的时间,她换了身浅粉的外衫,虽然打着补丁,穿在她身上却不难看,往日总是乱成鸟窝的头发也扎成了简单的马尾,干净利索。
红唇潋滟,喋喋不休。
很诱人。
衡心远心下一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忍不住亲了万冰玉一下,吻在唇角,一触即离。
“……你……”万冰玉猛地弹跳起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的被褥中,盯着目光淡然的衡心远,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发烫。
衡心远心中尴尬,面上却波澜不惊,咳嗽一声,翻身躺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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