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绝不可能!”
“话可不能这么说,骰子已是新换,盖盅还是姑娘亲手所开。现在大家亲眼见姑娘摇出一个两点,而杨某这边却是三点……三点自然大过两点,这局如何不是杨某赢了?”
从点数多寡上论,这局自然又是杨从循赢了。
然天底下那些开赌坊的,哪个不是做大钱进小钱出的买卖,自然无理也要搅闹三分。
这些人执意坚称京娘这局骰子莫名其妙少了一颗,肯定有问题,因此输赢断不能作数。
似这般浑赖,试问杨从循这方如何肯依?
毕竟他们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上场吵架,必要时更要放对厮打的人手……此等伏兵不用,更待何时?
关门,放狗!
只见杨从循朝身后使一个眼色,早就摩拳擦掌的‘食通天’一伙登时喜上眉梢:“你们这些生孩子没pì_yǎn的缺德玩意儿,都输成这般模样还在一旁咬牙不认,可见是平日出千做鬼习惯的!”
话音未落,就见食通天一马当先,三两步抢出人群,接着便神色恨恨得朝地上一啐:“呸,爷爷前些日子定是冤鬼遮眼,这才神使鬼差地捧着自家银钱来同你等博叉……我说哥几个你们在等什么?还不赶紧将这骗人血汗钱的场子给我砸了!”
这一声令下,‘食通天’手下那些救火班快纷纷在口中答应一声,接着便和赌场一方豢养的护院打手胸顶胸脸贴脸得撞在一块儿。
论理,‘食通天’一行本不敌这些身宽体壮的职业打手,奈何方才京娘那一局却是实实在在的输了。
这些护院打手一边嘴上与人大声还口喝骂,一边不禁也在心下小声嘀咕。
“再如何说,那三点也是稳赢了两点……主人家里有钱有势,即便不开这间赌坊也自有吃有喝;俺们兄弟几个今后可还要在坊这行里混饭辄,回头要是传出去赌输不认还动手打人的名头,那可就真自走绝路了。”
因此,这些护院打手嘴上喊得一个比一个大声,实则出工不出力,十七八个壮健汉子愣是让‘食通天’手底下几个干柴棒一般的救火班快你推我挤地‘战’了个旗鼓相当。
间或还有打手在人群中朝对面使眼色,挤眉弄眼得一再示好,就差没把自家怀中的钱袋整个掏出来掖在对面怀中。
可想而知,这种程度的互相推搡,注定就是一场过家家似的闹剧。
好在,这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就在杨从循抱着膀子,不住口得为场中互相推搡的人群呐喊助威之时,一旁倒扣在桌上的盖盅突然发出“啵”的一声轻响,接着便往一侧翻倒。
就在在盖盅倒下的那一瞬间,一个肉色的影子从其下钻出,如一条受惊蜥蜴般在桌上“嗖嗖”爬动几步,接着便凌空一跃,“啪”的一声,挂在目瞪口呆的杨从循身上,一扭一扭地往后者胸口处钻去。
直到此刻,周遭众人方才看清楚肉色影子的真形实貌……那居然是一只从手腕处齐刷刷断开来的手掌!
这不是杨从循在黄仙金矿上收服的行秽,魖么?
原来,杨从循以查验薛二是否在盖盅内涂胶为借口,堂而皇之地将自家右手整个伸入盖盅之内,暗中却是将一早伪装成自家右手的“魖”整个塞了进去。
像“魖”这种行秽,往往在世间有‘酒坛怪手’之类的绰号……人家就喜欢钻这种周身只留一个开口的瓶瓶罐罐,进了盖盅就像回到老家一样,登时就将‘手腕’处的吸盘往盖盅顶上一吸,稳稳当当地藏在里面。
这便是赌坊老手京娘一再败在杨从循手下的原因……莫说扔几个骰子,下回开盅,里面能剪刀石头布地猜两拳信不?
眼见替自已出千的魖被人发觉,杨从循登时心下一凛,暗道一声“本主出场”,连忙打起精神仔细戒备。
只听一阵犹如枯木摩擦般怪笑桀桀响起:“难怪这后生如此有恃无恐,居然连行秽都能驯为己用,果然了得,嘿嘿嘿!”
说话间,自打赌坊后门处,颤颤巍巍地走进一个手拄虬木杖,头缠青丝布,浑身上下都拢在一顶皂色大氅之下,唯独精赤着拄杖那条胳臂的矮个男子。
这男子须白顶秃满面皱纹皆深如刀砍斧劈,显然年齿不轻,更生得颧凸眼凹鼻勾唇翻,果然十分怪形奇相。
一见拄杖老翁入内,京娘等赌坊中人齐齐色变,赶忙垂首行礼,恭敬谦卑地尊道:“竟然惊扰上人清修,还乞恕罪,我等自当料理此处首尾,绝不敢劳您大驾……”
这厢话尚未尽,那名老翁却突然将手中虬木杖往地上重重一顿,作色怒道:“个个都标榜自己端赌行这碗饭,怎个连行里的规矩都忘了?即便人家后生出千在先,只要未能当场识破,那便是自家输了。你等非但不肯照注赔银,反倒口口声声要与人家动手,这却是何道理?”
说罢,那老者扭头冲着杨从循桀桀一笑:“老朽平日御下无方,倒教人瞧了笑话……桌上的银两钱票,后生你尽皆取去不妨。”
诸位看官想必心下明了,这个拄杖徐行的老翁,便是前述行毒使蛊,做起事来心狠手辣的枯木上人。
这枯木上人原本在赌坊后院密室内打坐修行,忽然听闻室外有人乱哄哄地跑动吵闹。
待遣人一番查问后,方知是今日赌场中来了砸场闹事的硬茬子,己方一时间应对乏术,已接连输了两局
本就深恨囊中拮据的枯木上人如何能眼睁睁地看人从赌坊中赢取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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