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儿,你我早都不是年幼稚子。你有你的鸿鹄志,为何不明里说出来?”白楚熤回头,神色里带着自嘲:“难道,你明里说出来,我就不会帮你了吗?”
“我……”
“确实不会,荣家的婚事是永禄公主在时亲自和圣上定下的。昭帝在时最为宠爱永禄公主,到了最后都不忘给永禄公主留有一生荣华。就算与圣上的兄妹情谊再淡,圣上也不会失信于她。你又有什么本事,叫圣上收回成命呢?”
说着白楚熤拿起面前浊酒一饮而尽,杯脚落在桌面上的声音,吓得岳楚儿一抖。听着白楚熤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岳楚儿也只能涨着胆反咬一口:“那楚哥哥又有什么本事叫圣上收回成命?!楚哥哥说这婚能退,就一定能退吗?!就算荣二伶俐,在圣上面前也能说得上话,就算她真的有办法,楚哥哥凭什么就觉得她真的会去退婚?!楚哥哥身经百战战功彪炳,怎么就看不出这是她的缓兵之计?!”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难道不是事实嘛?到时候楚哥哥日久生情,顺势将她娶了我也是说不出什么道理来。我进白府不一样做妾室?”
这番话似五更天的梆子,一下就打醒了白楚熤,原以为是自己看不清岳楚儿,实则是自己看不清自己。
他明白沧海桑田瞬息变换,也明白时过境迁万物更迭,什么都会变,何况是人呢?白楚熤心中的楚儿之所以没变,是因为白楚熤在北塞的这三年从没有真切的看到岳楚儿的作为,也不曾窥探她真实的内心。
她一脸无辜可爱又可怜又能怎样?所谓人不可貌相,用眼睛看人,终究是看不清楚的。
白楚熤怅惘的点了点头:“也是,白府的妾室,怎么能与太子殿下的‘妾室’相提并论?”
“楚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曾嘲笑荣二无情,却不曾想,太多情会变得如此蠢顿。我身经百战……”白楚熤笑着摇摇头:“深知人心叵测却独独没将你列入其中。你说荣二行缓兵之计,可在我看来,相比你,荣二为人不知多磊落。”
“不,楚哥哥你听我解释!我的心里是有你的,我只是急了,我只是想逼你一把!楚哥哥,你我自幼相识,比其他的兄弟姐妹都要好,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吗?!”
“是吗?”白楚熤虚着眼看向岳楚儿,故意质问:“若是我叫你放弃太子殿下,先进白府做妾,等这婚退了,再扶正。你愿意吗?”
“……”岳楚儿被逼问得说不出话来,眼睛当即蓄上了泪水,心里不停的寻找合适的借口:“妾啊,楚哥哥觉得我父母亲会愿意吗?”
“我自有办法说服舅父舅母。”
“……”
岳楚儿说不出话,却还想着要去抓白楚熤的手,可他却突然站起身朝后退了几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岳楚儿:“楚儿,你即有此志,我不予阻碍,但也不做垫脚石。你我就此一别两宽,各行其道,也算全了你我多年兄妹情分。只是给你一句忠告,东宫,是个比紫宸殿还要危险的地方。若有朝一日你到了那,我不求你照拂,只望你别再低看旁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当傻子?”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丢在地上,转身离去只剩下岳楚儿一个人,不想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怎么会这样?”岳楚儿神情呆滞的望着地上的酒杯,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已经将白楚熤紧紧的攥在手里,无论怎样拨弄,撒撒娇装装傻找些由头便能搪塞过去,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是会相信的。
可岳楚儿不明白,没有一个人的离开是突然起意,白楚熤一次次的看透,一次次攒下失望,祖母的最后一击,不过是彻底的给了他一个说服自己放下的理由。
无论是岳楚儿故意散布荣长宁逼婚的谣言,还是岳楚儿处心积虑利用白楚熤接近太子殿下,还是如今岳楚儿一手吊着自己还要背叛自己,白楚熤都已经看清楚了。
他自认为没有亏欠过岳楚儿,而那些过往,就权当是自己一厢情愿吧。不必多说,也不急记挂。
走在长街上,白楚熤负手长舒一口气,痴痴望天心中竟了然坦荡。
对身后的姜宁说了句:“咱们走着回府吧。”
“是。”
随后白楚熤抬脚便将一旁的石子踢开,留下豁开的一块新土。
……
皇城里人人都在揣测,荣长宁到底是怎么掉进奉江去的,反正就是不肯相信‘失足’这码事。
荣长宁不理会外面说的那些话,叫人搬了个席子到院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望着白楚熤倚过的那棵老树发呆,绣闲云野鹤的扇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摆着。
素朴幽香连绵不断的从沉水香中渗出,萦绕身侧也是惬意。
小冬抱着一盅梅子汤放到一旁的小桌上:“小姐,天热了,世子叫人在井水里镇的梅子汤。”
汤盅落在桌面上的同时,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也跟着钻进荣长宁的耳朵:“就算天再热,二姐也不该直接食生冷,我叫小厨房熬了桂圆莲子汤,奉江水扎凉了肉骨,二姐喝了汤好补气血。”
荣长宁抬抬眸,见到一张并不是很讨喜的脸,和一身扎眼的水粉色衣裙。
小冬起身退到一边:“四小姐。”
荣长宁回头白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甚至一点怒意都没有。
见荣长宁还是不吭声,荣芯放下手里的汤盅,小心翼翼的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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