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膳过后,小青被内务省叫了过去,回来的时候脸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
朝阳问她怎么了,她躲闪着不肯答。
朝阳道:“是不是安公公训斥你了?”
她不语。
朝阳继续追问道:“他训斥你什么了?”
小青道:“公公没有训斥奴婢,是奴婢不懂礼数,没有好好服侍皇上和舒容。”
她到朝阳身边以来一直是叫朝阳“郡主”,忽然改了称呼,看来训斥是有效了。
小青轻轻道:“瑾贵妃已经安排了两个礼仪嬷嬷下午过来给舒容温习皇宫妃嫔礼仪。”
朝阳道:“是瑾贵妃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
小青道:“瑾贵妃的意思应该也是皇上的意思。”
也是,先前就听闻瑾贵妃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现在看来果然是深谙皇上心思,怪不得深受安礼王宠爱。
她出生卑微,只是一个六品武将的女儿。进入王府后恪守本份,深的人心,生下皇孙后就被册封为侧王妃。
原安礼王妃是太后内侄女,恃宠生骄,生性好玩懒散,不肯管事,王府全由这个侧王妃从中协助。到了皇宫,还是如此。
林家曾对瑾贵妃有恩,她对朝阳自然照顾三分。
朝阳阴白,让她重新温习妃嫔之礼,必是知晓今晨她抛下皇上自顾自梳洗,未尽更衣梳妆之责。
若论这个礼仪,朝阳虽不会,但跟在宁太妃身边多年,又岂会不懂?但那是有情人,朝阳对皇上只有敬畏。
下午时分,朝阳日思夜想的宁太妃竟然来了。
几日不见,宁太妃更为的憔悴,人也瘦了一圈,弱柳扶风一般。
看到朝阳,她勉强露出笑意,抓着朝阳的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朝阳未想到她身体已是虚弱到此地步,忙扶她进屋,让她斜躺在窗边软榻上,亲自奉上茶水,安静地坐在一旁。
宁太妃静默许久,叹息的道:“没想到你还是走了我的老路。”语未罢,泪已下。
朝阳伤心的道:“我也未曾想到。”
姑姑道:“听说,皇上对你还很好。”
朝阳一时无语,不知如何作答。皇上对自己的心只有她自己阴白,皇上对自己如何却是做给她人看的。
姑姑泣不成声的道:“当初姑姑若未把你强留在宫中,或许今日你也不会平白无故受这些苦。”
朝阳默然,怕她更担心,便劝慰道:“过去的事情谁能料想呢?姑姑,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皇上并没有为难我。”
宁太妃焦急的道:“那你先前所做的呢?就算皇上再大度,若是知道其中隐情,岂能饶你?当年我一直劝你不要卷入争储之战,你偏偏不听。现在如何收场?”
宁太妃心痛不已,这让朝阳更难受。
这场莫名的争储之战牵连了太多的人,她,宁太妃都曾是里面的棋子。如今胜负已分,每个人定会被秋后算账。
她是,世凡是,宁太妃又何尝不是?她以为自己是最悲惨的人,其实受伤害的又岂止自己一个,许多人承受的痛苦、无助和伤悲并不比她少,或许更多。
朝阳默默不语,她的确不知道皇上知道自己多少事。
为了将他支开长安城,朝阳曾在先皇面前进言让他独自前去应对北方黄河大涝之灾;为了让安庆王成为王储,朝阳也的确抓住一切机会在先皇面前央求先皇三思再立储……如果这些都知道,他会原谅朝阳吗?
姑姑道:“我进宫二十余载,从未恃宠生娇,对人以礼对之,人前人后从未亏待半分。众皇子小时候顽皮惹事,我都是耐心安抚先皇,悉心教导,从不火上加油,故意刁难。或许皇上会卖我这个薄面的,我去求求皇上,看他能否网开一面,让你回边关!”
此言一出,朝阳惊呆了。
“朝阳,你看如何?”姑姑焦急的问道。
没有人愿意被困死在这个宫中,能够出宫是朝阳最大的心愿。可是可能吗?
那天在宜阳宫中,皇上的话说的清清楚楚,“朕不会让你心想事成的。谁做过些什么,谁伤害过朕,朕的心里一清二楚,你想出宫,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他不会放朝阳出去,让她与世凡双宿双飞的,更何况现在她已经是皇上的妃子了。
朝阳惨笑道:“姑姑,这怎么可能呢?我已经是皇上的妃子,我这辈子怎么可能离开这宫中呢?皇上是不会放我走的……”
姑姑急道:“朝阳,难道你不想出宫吗?”
朝阳道:“我当然想!做梦都想!可是这件事,实在太难了,出宫对我而言,已经是遥不可及了!”
姑姑沉默半响,坚定的道:“朝阳,宫中绝不是久留之地。姑姑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送出去。”
朝阳忙道:“不,姑姑,您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如果我走会伤害到姑姑,我情愿不走。”
姑姑深深的叹了口气,她心里自然深知此事的不易,但是为了朝阳,她暗自下定决心要铤而走险一试。
她紧紧的握住朝阳的手,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竟相对无言以对。
宁太妃呆了半个时辰就被接走了。
朝阳暗暗猜测这是皇上的意思,因为昨晚她提及自己甚是想念姑姑,求他收回禁足之令。
他未知可否,禁足之令未解,却将姑姑带来相见。这样看来,禁足之令短期内不会解了。
姑姑走后宜秋宫又冷清的可以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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