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绪依照惯例去巡查。
“下官拜见裴舍人。”
“你来了,陛下是要回銮了吧?”
起居郎笑道:“已择定六月初八回京。”
裴绪见起居郎神色有异,“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永安郡王、安定郡王出阁之事,礼部有司没按时撰写册文。舍人能在礼前须臾写完,真是思若涌泉,令下官敬服。陛下已下旨赐您绢帛三十匹。”
这个礼差点出了场闹剧。裴绪催了两个月的仪注,而到大礼前天那些胥吏还没弄呢。所以啊求人不如求己,他连忙带人草草赶了,方才按时成礼。
“臣承蒙陛下错爱。”
“舍人,这有份密诏。”起居郎正色说。
“密诏?”
“不必宣读,请您打开看吧。下官回去复命了。”
裴绪看了后,“主书,来。”
主书李彬快步过来,“舍人可是有?”
他打断他,“还有多少没批复。”
“都快完了。舍人是?”
“一会儿有道诏,你们制完直接呈到杨侍郎那去。侍郎过目后,立即发出,不得耽误。”
李彬应了声,“舍人,您刚说要找主事?”
“不用了,现在你依我说的做就行。”
裴绪沉思,这道诏来的比他预想的要晚,而且那个人选确实出乎意料。
写完给了李彬,他就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弘徽你要去哪啊?”
却不走运遇上了中书侍郎杨逊。裴绪只觉得心里发慌,“侍郎,卑职要去东宫。”
“去东宫的话,那不急。咱们边走边说吧。”杨逊盯住了他。
“好。”
裴绪没办法,只好听他的了。
“弘徽啊,你是建和三年举进士第一的吧?”
突然问起这个!
“是。”
“你的对策是当时生徒里第一的,有理有据,就连我也不得不佩服啊。论才华,弘徽你是当之无愧的国士。”
裴绪笑道:“下官才疏学浅,担不起国士二字。”
“再历练几年,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杨逊似语重心长地说。
“多谢侍郎。”
裴绪是抱着犹疑且沉郁的心去东宫的。刚刚听杨侍郎那不温不火的官腔而引起的激动已经所剩无几了。
通正殿书院里,太子赵睿一个人研究棋谱。
“参见殿下。”
“你,也去外面候着吧。”
这才注意到在院里恭肃站着的人,都是吃了闭门羹的。不知道太子生哪门子的气,把他们全都晾在门外。
太子被斥责监国不利的传言看来是真的。
赵睿仍关注棋谱,“裴卿怎么还不出去?”
“臣是为殿下担忧。”
“担忧什么?你倒说说看?”
裴绪严肃道:“那敢问太子为何把臣子拒之门外?”
赵睿抬头看了他一眼,“钻研围棋道法,一时走不开,只好让他们等了。倘若等不下去了,就找人代为转交吧。”
裴绪说:“贤人从谏如流,我说完自然会走。”
“你说吧。”
赵睿边看棋谱,边仿照着上面的走法下棋。
“关中大旱,多少人流离失所,而户部赈灾的钱粮却落不到灾民头上。灾民连碗米水都未必能喝上,再纵容国弱民贫,迟早会激起民变。”他苦口婆心地说。
赵睿没个态度,“接着说。”
“层层报上来的数都是假的,光我们批复的奏章,里面就发现十来处矛盾。赈灾的钱都不知道去哪了,层层盘剥下来,到灾民手里能有多少啊?”
“你只管弹劾户部去吧,我已不再行监国之权了。”他又淡淡地说:“裴卿所言,令我很为难啊。”
“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边下棋边说吧。”
他不知道赵睿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赵睿让裴绪先落子,“这回换我让你。”
“嗯。”
“陛下遣人问了赈灾的事,使者究问我是否知道户部,唉,我竟无言以对,除了羞愧不安,就是像裴卿说的担忧。”
“殿下担忧什么?”
赵睿疲惫地笑道:“说不上来,也许我只是太无奈了吧。有很多事看在眼里,却无法去改变。”
“但您是太子,只要您想。”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不知道能不能做,现在摇摆不定。”
他敲了步棋,落在天元。
“太子可以观望,但不可以犹豫。您是左右天下棋局的人。”
赵睿笑了,“与臣民对弈的人,会是位明主吗?”
“臣只知道,您不执棋子,就做不了明主。”
布局已毕,势均力敌。
赵睿叫魏羽来,“给外面的臣工斟茶,叫他们多等一刻钟。”
“是。”
“你是想弹劾谁?直说就好。”
裴绪把棋子放回棋盒里,摇了摇头,“空口无凭。”
赵睿却笑道:“都一样啊。燕王、魏王愈发受宠,而我这个太子,却势成骑虎,走一步都很难。要知道我既不是最长又不是最贤,能成为储君实属不易。”
“您的治绩我们都看在眼里。”
“不说这个了,上回我没诘责你黄金的事,趁现在没旁人,你一五一十的说吧。”赵睿笑道。
“上回郭宝义的黄金,臣兄裴纪已查出它是金部的库藏,除此之外,一点痕迹也没有。”
棋局搁置,再没落子。
“裴纪?连你那不愿理事的兄长都帮你查了,你挺上心啊。”
“让御史知道了,我会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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