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三水认得这金光。
当初在白奕戈的镇魔宅,锁住薛瑾妤的也是这个术法,显然是由前人所封,过了两百余年,被白奕戈来来回回折腾,才松动一丝,可见威力。
不过他们到了此刻,心思不纯,传承又有失,无法发挥出来全部的威慑力。
薛步棋回答:“先祖自会理解,我为了稳固家族的势力,为了我们薛家百年的繁荣安居,不得不铤而走险,就是这么简单。”
汝三水一步一步向前:“为了你们薛家的安居,所以你们就要帮助夜神教,灭梁家,压白家,害江家,如今还想要《离魂》,这就是你想要的繁荣安居是吗?”
梁家也是为了家族安稳,香火传承,却从未做过为虎作伥,为祸天下的勾当。他们一直与人为善,与天下为善。可是世道不古,人心难测,善者不得善报,恶者横行自在。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成功,必定有所牺牲,孑三娘,这个道理,听说你活了几百年,不会不懂吧?”
汝三水双目显现出浑然的漆黑,形容胜鬼魅可怕百倍:“成大事者,有得必有失,说得好,‘失’是自己的,‘得’却不一定是为了自己。而你们,让别人承受‘失’,完成自己所谓的‘得’,终究是卑劣下贱。”
“从前便是这样,背叛、趋附、妒忌、怨恨、唯利是图……你们薛家,还真的是一脉相承啊!家训莫不是厚颜无耻四字!”
出乎意料地,薛步棋笑了起来:“能成事,何必在意手段?”
江珩突然脚步一个虚浮,白鹿剑深深插进土中,撑住他自己。他一口发乌的血,喷在地面上,那些野草沾染了他的血,竟然瞬间枯萎。
原来刚刚遭遇刺客,虽当场将刺客击杀,江珩的手背却被划开了一点口子,匕首上抹了毒,他们居然没有察觉到。
汝三水出神一瞬,随即稳住自己的神情:“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解毒救人,可是我的老本行。”
“教主大人亲自调的尸毒,一个时辰可以致命,此时已过去三刻钟,你若是把我们都杀了,也得再花上一些功夫,到时候不知能给你剩下多长时间救他?还是你有信心,教主做出来的东西,你能轻易破解?”
白玉兰做出来的毒,汝三水心里其实没有底。她分出一丝魂雾去探查江珩的状况,那毒确实诡谲,汝三水从未见过。
“那你们待怎么样?若他死了,你们也什么都得不到。”
薛步棋的身边人,狗仗人势地说:“好商量,我们可从来没见过天之骄子的江家少爷白泽君,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但我们觉得不够,江少爷给我们磕个头求饶,我们心情好了,就给你们解药。”
江珩吐干净嘴里残留的血,瞪着那人:“我跪先祖长辈,跪满天神佛,你是个什么东西?”
汝三水沉默片刻,想着他们无非是想要自己向白玉兰投诚,便应允:“你给他解药,我随你们去便是。”
江珩抓住汝三水的胳膊,对她缓缓摇头。
汝三水微笑答道:“没事,你还不知道我吗?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伤不了我一根汗毛,就算是她白玉兰亲自来,我也不会怕她半分。”
薛步棋打断道:“是,你得我们教主赏识,我们怕你路上杀我们几个人泄愤,教主可能也不会怪罪你。所以你一样得服下此毒。”
一瓶毒药丢到汝三水手中。薛步棋很胸有成竹地许诺:“你见到我们教主,解药就会送到江少爷手中。”
江珩依然拉着汝三水,不让她走,质问薛步棋:“你凭什么就认为我们会相信你?她落入陷阱,而我身死,对你们百利无一害。”
薛步棋摊手:“请便。”说完骑上马,掉头便离开。
他笃定,汝三水愿意跟他们走,她只能选择相信他们,没有别的路。
夜神教盘踞的地方,汝三水很熟悉。姑孰这一片地方,因为地势在江南算是平稳,才得有鱼米之乡之称,那个小山包不高,却也是姑孰唯一一处可登高的地方。
汝三水服了毒,在他们设的地牢中度过了三日,这幽暗山洞内,周遭安静,只山洞深处有水滴之声。
他们送来的信纸上,是江珩写下的平安二字,汝三水确认是他的字迹。
这三日汝三水没有见过白玉兰,只有一些白奕戈的手下,曾来逼问《离魂》,像是例行公事一般,汝三水并不作答。
第四日,白奕戈亲自来见她,隔着玄铁的牢笼。这牢笼和在镇魔楼中围住魔物薛瑾妤的,是一样的材质,原本是关不住汝三水的。
可现在毒素一直压在她体内不发作,汝三水也不能轻易催动任何心法。但她也在尝试去了解这个毒素,便一直打坐静心。看了一眼来者,便依然闭上眼。
“你该理解我的,被天下人唾弃的日子,你也尝过很多年了……”
“我不理解你。”汝三水不睁眼,冷言回答。
受到诟病的人,也许有活该的,也许有被冤枉的,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自己承受了苦难,就选择把苦难转而再赋予其他无辜的人。所以汝三水不想去理解白奕戈的做法,也不屑去理解。
“如果我没想错,陈林生手下的宗主,至今还没死在我手上的那一个,就是你。你早就走上了这条路,并不是被流言逼迫,而是从心之恶。”
善之从心,大善也。恶之从心,大恶也。
白奕戈隔着牢笼,和汝三水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沉默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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