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繁华的街市在白家附近,他们家倒是真的家大业大,不像江家初来乍到,找了个地势低人烟少的地方安宅子。
阿饼再三和汝三水确认过,周围那些盯着他们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开始放开了逛。
在映林居待了百年,阿饼也不是怕闷的人,但是毕竟这种地方来的少,坐皇帝的时候也不曾在人群里如此自在穿梭,还是觉得新奇。
阿饼喜滋滋地拿来三个糖人,给汝三水和江珩也一人递了一个。
江珩一手拿着白鹿剑一手拿着糖人,和汝三水说笑:“我看这孩子稳重的时候稳重,一旦玩开了,松了防备,才像个烂漫的小姑娘样子。”
汝三水笑出来:“穿了个裙衫,长得秀气些,你真当他小姑娘了?他是个男孩子啊。”
江珩疑惑道:“男孩子?那笑颜和举止,分明给人一种女孩子的感觉,没有错。我一直以为阿饼是和你一样,为了出行便利才穿着似男子。”
汝三水不明白:“何处像?”
她长久以来看惯了阿饼的模样,难道已经麻木了?不就是调皮小子,哪里像小姑娘?
江珩:“我也说不清楚,只是直觉……罢了。”
汝三水看着阿饼的背影,盯了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送给你。”
汝三水突然又笑开,指尖敲了敲白鹿剑的剑鞘。
“你不是说,这是梁家赠予你的?既然送给你,你可以再转送给我吗?”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定情信物是这把剑,大概好几百年前吧!又或许上千年前,我砍了你一脖子,你就和我定情了。”
她一念间斩杀了白鹿,如今白鹿和另一个人的灵魂融合,成了站在她面前的江珩。
江珩试图理解这句话,最终失败:“……啊?”
汝三水背着手,手里转着糖人的竹签子,倒退着走路:“你不用明白,收下就行,以后它是你的佩剑了。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别忘了,我们是对峙的关系,你有我的把柄,而我很憎恶你,这是必须演给别人看的。”
她转过来,向前跑去:“之前没机会和你说,洪武五年了,新年吉乐!”
汝三水追着阿饼越跑越远,江珩目送她的背影,眼底眉梢都满是笑意:“新年吉乐。”
走过一道桥,桥下莲花的灯盏顺着水势漂流过舞暖响。
这里偏僻少人,汝三水和阿饼趴在桥上,看着船只来往。汝三水是弯下腰的,阿饼是爬上来的。
“阿饼,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
阿饼觉得她不过是问和江珩之间的事情:“我从不提供新婚建议。”
阿饼转脸,却看见汝三水双目漆黑,没有眼白,正抬起手,点向自己的眉心。
阿饼一惊,突然跳下来,后退,眼神中带上警惕:“阿姊,你做什么?”
糖人摔落在地上,汝三水的语气还是和方才一样柔缓:“你现在怕我做什么,我便是要做什么。”
阿饼连连摇头,开始有些惶恐:“不……”
汝三水的手仍举着,魂雾的阻挡让阿饼无处可逃,被动地将额头贴上了汝三水的指尖。
一丝魂雾侵入阿饼的灵台,汝三水看见了阿饼的魂魄。
长相,年龄,体形,道行,都没有什么问题,唯独有一点让汝三水感到震惊。
汝三水的瞳仁恢复,魂雾还是没有完全收回,仍笔直地扎在阿饼的眉心。
汝三水带上质问的语气:“你是谁?”
回到江家,江珩拜请父亲,讲述了他的猜想,想看看年初八当日来访者的记录。
他没有和父亲提起主母和五舅“怀疑”他的事情,他也知道他们不会和其他人说,这种栽赃胁迫,何必搞得人尽皆知。
年初八那天,出行的人是很多,访客倒不多,名单很简洁地摊开在江珩眼前,可是他排除下来,并没有不可信之人。
但汝三水既然有这个疑虑,他还是把名单默背了下来,包括随行人数。
没有新的思路,他又想起汝三水今天说的话。他的目光落到了白鹿剑上,白玉黑铁两相映照,如同最纯粹的阴阳之力,他却在这冰冷的物件上,看出一丝情意来。
“仗着……喜欢吗?”
桥下的莲花盏在愈发冰冷的温度下,渐次熄灭。
汝三水控制着眼前的人,对方眼神凄楚地看着汝三水:“阿姊,我是阿饼。”
没有说谎。
确认这一句话不是说谎之后,汝三水紧绷的弦就松开了。汝三水放下阿饼,可是对于这种局面,她依然感到很混乱。
汝三水还是尽量冷静地开口:“你身体里是女子的魂魄。”
阿饼小声回答:“是,我一直都是女子。”
怎么可能?皮囊是男子,魂魄是女子?
汝三水不可置信:“从何时起?从我们把你从崖山带回来的时候?”
“从我出生起就是。不知道是怎样的阴差阳错,使我投生了男儿胎。”
“阿姊你注意过吗?师父最开始让我和你住在一起,你以我是男儿身拒绝了。那之后我一直住在你原先住过的屋子,那时候我是真正的一个小孩子,却从不曾要你们任何人陪伴,洗浴也是自己,浣洗衣服也是自己。”
汝三水回想这些事情:“我那时以为是你还自矜为皇室,不允许我们接触你……那,居人可知?”
“师父知道,他一开始就知道,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我能看出来,他不会像你一样牵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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