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缓缓流过,吴耀的身子一日比一日的好了起来,天儿也愈渐闷热,我正在园子里漫步走着,风轻无雨,只有骄阳炙烤着大地,而脚下的这段路,恰巧两边都是无遮无拦的,不觉已经出了一头细汗,便对着菊香道:“往望月亭上走,也好借点树荫清凉会子。”
望月亭建在高处,两边浓林淡柳,绿树掩映,蜂歌蝶舞,背靠着奇石假山,流水过处,白芷潺潺,微风吹起,带过丝丝凉爽,沁人的空气中不时会幽幽弥漫着一股夺人的水汽,犹如置身于仙境一般,不夹一点浊气。
盛夏时节,细蝉躲在浓荫间规律的吟唱着,一声拉长,一声短促,我在心里试想,如果没有了周遭这些声音的点缀,那么人世间将会是多么的萧瑟寂寞。
我轻轻低头一笑,旁边的菊香看了看我,问:“二小姐在笑什么?”
我道:“我在庆幸。”
菊香不解的蹙起了眉头,“二小姐说的这话,奴婢真的听不明白了。”
正要再说,忽看到建宁迎面而来,菊香忙退到一边俯身行礼,建宁转身走到我身前,站定后,朝着菊香摆手说:“起来吧。”菊香缓缓起身退到亭外。
我看了看建宁,笑问:“这么样的天,真没想到公主也会出来闲逛。”
建宁回看着我,轻摇了摇头说:“没法子,镇日无事镇日闲的,再不赶着出来逛两圈,可真是要快憋死了。”
我笑着,打趣道:“公主现下可是又要热死了?”
建宁轻拍了我一下,笑道:“淼淼呢?你是否也是如此感受?”
我低头叹说:“我自然也是如此,否则我与公主又怎会在这望月亭中相见呢?”
建宁笑看着我,转过身去紧走了两步,身子一斜,侧靠在了朴古丹色的亭柱上,“我似乎从来没有问过你,你是如何会在云南王府?”
想起当年的事,心里还是会有一阵抽痛,我生扯了扯嘴角,说:“这话,公主不该去问陛下吗?”
建宁诧异的看着我,问:“哥哥知道此事?”
我想了想,说:“我不知道陛下究竟知不知道我在这里,”苦笑了下,“我猜陛下应该不知道吧。”
建宁不解问:“那为何你会这么说?”
我含笑回道:“可我出宫的诸多原因,陛下却是明了的,我想,除了我身在何处陛下不知道之外,其它的陛下都应该十分清楚,”我看了看建宁,“其实也不是陛下真的不知道我身在何处,而是陛下不想知道罢了,陛下若想知道,早就知道了,陛下多的是办法。”
建宁点点头道:“你走后,我也打听到了些消息,大概是你说的这样,想来,若哥哥知道你也在云南王府,恐怕不会愿意把我嫁过来。”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却未多言语。
建宁又道:“想想,当初我劝你的话,当下反都应到了自己的身上,这才觉得当年的浅薄。”
我无奈一笑道:“当年我也是太冲动,太不顾后果了,不然我也不会失去我的孩子。”
建宁摇了摇头,“人都是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现在我也不比你当年好到哪里去。”
我望着建宁,“可我似是觉得公主长大了许多,也在慢慢的接受哥哥。”
建宁道:“有长大吗?”而后,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不过,我确实在接受。”
我道:“公主有没有发现,站在不同的立场,就会有不同的感受,当初我站在你这边,你站在我这边,你劝我接受说得是那么容易,我是那么的不解,而现在我们互相换过立场,我就忽然明白了,你当初说得那些话是有道理的。”
建宁笑了笑,说:“是啊,当初我劝你,你总是不听,无法接受,我也不懂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好好继续生活不好吗,我哥哥可是天下的帝王,有什么地方配不上淼淼你的,可到了当下,我一下就懂了,心之所向,不是说能改变就改变的,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无法接受也是十分正常的,”顿了顿,“你看我和容若,羁羁绊绊了这么多年,也还是没个了断,我即便在心里偷偷告诫过自己千万遍,要忘了他,却还是很难做到一点都不思念。”
提起容大人和罗熙,实在眷念从前一起玩闹的日子,可是却再也回不去了。我和建宁互相苦笑着看了看对方。她道:“但不管怎么说都好,当年哥哥对你一定是真心的。”
我叹了叹,“帝王的真心实在让人高不可攀,就像公主那日弹得《霓裳中序》曲一般,最后只能剩下一波又一波的凄冷哀怨,”我想了想,“李隆基那么宠爱杨玉环,一骑红尘只为妃子一笑,在杨玉环的裙裾下,六宫粉黛皆无颜色,可李隆基最终还是选择放弃了杨玉环,背弃了曾经的许诺。”
建宁叹说道:“可是哥哥不是李隆基,你也不是杨玉环,哥哥自小聪明非凡,绝对比李隆基更有才能,”她看向我说,“哥哥五岁时,就能将《孙子兵法》倒背如流,当时我还小,只听外祖母身边的宫人们时常会说起哥哥们来,嘴边一提到三哥便都是止不住的惊讶好奇,并且他小小年纪就得到翰林学士的溢美之词,说三哥‘性通畅以聪惠,行孊密而妍详’日后必定是可塑之才,他八岁时,授业课师就上呈先帝,说自己已无力教习三哥课业了,先帝本还以为是三哥调皮懒惰,不思进取,欲要大发雷霆,可结果课师说是因为三哥已经把该学的都学完了,一分不差,才不敢再教。否则你以为为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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