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日生陷入深深的痛苦,内心的无措和压力让他失眠,茶饭不思,他很清楚三推六问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蒙混过关的。果然他的猜测再次得到映证,隔了一天,钱日生又被人带入密室接受问话。
和第一次截然不同,这次谈话一字不差的记录在案,结束后还需要他过目后画押确认。
房一行是密参院靖安司的司正,钱日生从只言片语中猜测出是靖安司司是负责大雍国内肃敌反间的机密衙门。所以对方侧重于贺谨在西昌的一系列行为和人事关系,比如和谁见过面、说过什么、对章松的线索有什么谈论。
而监察院的职责则是监察百官同时负责监督刑审,所以陆伯言的问话则更加针对梁公子和马先的一系列动态,甚至会问一些很刁钻的问题,比如:“这些人为何这么信任你?”、“他们就这么确定只有你能受诏回国?”、“梁昊之是否有过什么许诺?”
钱日生连续回了几个“不知道。”
对方都笑了笑,显然在这个地方,“不知道”是可以理解为“不想说”的。
这次谈话后钱日生又被安排回牢房休息,他不知道东家和马先现在情况如何,只能反复品嚼着房一行等人的言语,才参详可能的情形。
又过了四五天,三位大人再次让钱日生过去问话。
“这些日子累乏了吧,我们也是职责在身,快了。”
房一行简单寒暄之后自己反倒伸了个懒腰,他的老道远超钱日生所见过的多有地方官吏,这个人似乎带有某种魔力,随便几句话或者几个微妙的表情就能让他难以控制的放松警惕。
何遥依旧坐在旁边一言不发,房一行和陆伯言对视了一下便开始轮流和他交谈,这次聊了很久,密参院的审查并不用地方上那套硬手段,也没有没有各种针对性极强的质询,诸如做了什么,或者有没有做某件事,而是围绕“我是谁”这个极为简单的问题展开。
钱日生喉结滑动了一下,硬着头皮带入了扶风的角色,按照东家所教导的记忆要点以及平日的观察开始“回忆”生平。他是公门中人,很清楚回答问题要简短,不能有无意义的修饰和带有解释的词汇,每一句话都是: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中间涉及马先和梁昊之的事情,他都说的极其谨慎。
两位大人大多时间都不说话,就听着他说,这反而让钱日生非常难受,扶风的事迹太过概括,特别是童年的回忆和经历,根本无法细说,他只能将重心放在西昌的时间段,并且将佳梦关的案子穿插其中,企图吸引对方的注意从而规避自己身份经历的深究。可越说越觉得词穷,有的事情甚至说了两遍。
钱日生希望让对方彻底知道自己是谁,他笃定只要熬过这次,今后将畅通无阻。
对方的确听的极为专注,直到钱日生说完对方也只是点点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书吏小心的吹干笔录上的墨,将一摞纸在桌上磕整齐后收好便让钱日生确认画押,宣告了今天的审问轻松结束。
这让钱日生心里更加郁结,没有疑问自然也就无从辩解,也无法得知自己究竟那句话露出了破绽,很容易就会因此陷入自我怀疑的困境,每过一天这种怀疑就会放大。
又过了几天,情况又变了,这回是对方提问,钱日生来回答,钱日生无法按照自己的思路来解释自己是谁,反而要按照他们的思路重新思考自己是谁。
“你离开梁都为何不带鸢儿母子?”
“霖儿生病,不便随行。”
房一行“哦”的一声:“也就是说你们兵分两路。”
“对,”钱日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就想喝水。
“是你让贺三川去的佳梦关?”
“唔……”钱日生刚要回答,心里猛地一跳,“扶风”是和东家一齐出发的,根本没见到贺三川!这个问题简单而又致命,他需要和东家与马先的口供一致,于是赶紧改口:“没有。”
三人的目光蛇信似的盯着他,陆沉河双眼眯成一道缝儿,斯条漫里的拿出一封书信放在桌上:“那这封信——你见过吗?”
钱日生细看了看,原来是他交给贺三川的佳梦关案由笔录,字迹上表明并非原件,而是经过誊抄拓写的。
一步错步步错,无意间他已经被问的无路可走,只能摇头继续否认。陆沉河眸光闪动,仿佛手按老鼠的老猫,又拿出一本册子:“这个呢?”
钱日生光看封面就知道是自己藏在佳梦关加重的验尸记录,答案依旧避无可避:“没见过。”
角落里书吏刷刷的书写声在钱日生耳中越来越大,仿佛猫抓挠心,他已经被逼的昏头胀脑,不知道自己到底漏了多少破绽,只得继续坚挺。
再过几天,房一行和陆伯言将问题又问了一遍,可是方向变了,需要他从亲历的和旁观两个角度的切换描述所经历的事情。
问题琐碎而又繁杂,房一行和陆伯言两人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仿佛万箭齐发,钱日生根本来不及招架,何遥依旧保持沉默,只有在钱日生顿挫时才不经意的瞄了他一眼。
这让钱日生更加痛苦,甚至一度产生了招供的想法,只能在脑中不停的提醒自己:“我是扶风,我是扶风,我是扶风……”
他真正见识到密参院和地方刑房的区别了。
在两位大人的循循善诱下,钱日生已经麻木了,他甚至在自己都认定了自己扮演的并不是一个王子,而是一个彻底的嫌犯,王子庶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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