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丹?”东家铁青着脸说道:“见小利而忘义,举大事而惜身,脑后反骨之人只会落井下石。这场官司,我们是要陪着钱小哥一起走一遭的。”
眼下情形迫在眉睫俨然成了僵局,杀了钱日生显得欲盖弥彰;不杀钱日生,又怕他开口乱说,连马先都开始思考如何置身事外了。钱日生更是惊魂难定,自己落入官府手里,无论大雍和西昌都会想方设法撬开他的嘴,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脑中急速运转,想了个不算高明的办法:“扶风重伤不治身亡,这不算说谎,我们谁都不用跑。”
东家沉吟片刻,转脸面向钱日生,点漆似的瞳仁看着钱日生:“西昌大雍有的是高人,你能保证对方查不出来吗?”
钱日生半张着口犹豫着没敢接腔,这时又一个精壮汉子从院外急匆匆的跑过来,一只独眼灼然生光:“院子被官兵围了!使臣就在门口,怎么办!杀出去?”
“开门吧,”东家微微扬起下巴:“我信得过钱小哥。”
“慢!”纵使有了安排,老杨头还是失声叫道:“万一给人查出来我们岂不前功尽弃?”随后眼睛盯着身后吩咐道:“你们护着东家走!我押着这个仵作留下来吃官司。”
钱日生抬了下头,他感受到来自角落里的一道目光,马先正盯着自己连连蹙眉,悄悄做了个杀鸡抹脖子的动作。两人四目一对立时会意,一旦被人拿住,势必要投入大牢等候三司问审,到时候或“畏罪自杀”,或“暴病而亡”,都是看得到的下场。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东家纹丝不动,老杨头上前一步:“主子!”
“你无官职在身,顶不住的,”东家站起身,一句话说的老杨头哑口无言:“我现在已经是大雍的人了,走了才叫前功尽弃呢。”
钱日生摸着脖子闻言怔了一下,东家的话语中似乎有些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
老杨头站起身将东家生生拦住,恳请道:“主子卧薪尝胆重任在肩,不可自轻自贱,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老杨头情急之下的称谓变化让马先顿起疑心,不由得翻眼看了过去。主子?他摸了摸颌下的胡须,这人来头果然不同寻常!
东家盯着门外的浮云冷月说道:“我半生蹉跎,何尝不是一退再退,今日我不想再退了,也无路可退啦。”
钱日生看着眼前的场景,没来由的被东家的最后一席话说的怦然心动,自己几个月来的种种经历,何尝不是一退再退任人宰割?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凄怆神伤。
门外传来呼呼啦啦的脚步声,一个声音昂扬而起:“大雍驻西昌使臣蒋淮,奉雍王手令恭迎殿下。”
大雍来人了!事情发展的猝不及防,所有人的目光一齐看向东家。
东家转过身面向钱日生,钱日生紧张的呼吸一滞,身子下意识的就往后倾。只见东家一只手轻轻拍在他的肩膀,微微用力又松开,熟视良久,感慨道:“扶风若是有你一半才华,我一定辅佐他成为雍王。”
说完他一挥衣袖,绕过老杨头款步走出,老杨头一跺脚二话不说紧随其后,马先则朝钱日生焦急的使了个眼色,闪身出门刻意离得远远的。
使臣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稀疏的胡子稀稀落落,自从接到所谓的“雍王密令”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质子回国不算大事,可是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明诏宣发,也没有没有和西昌通报?
再者说来,又为什么在两国兵锋对峙之际,让自己妥送扶风回国,这不是私藏吗?
更让他捉摸不透的是“密谕”由宫里的太监口授,纸面上只有个密参院的一则手令,既非丞相府也非鸿胪寺,还指示接引事宜由一个姓梁的商人对接。
原本极寻常的事情,反倒让他拿捏不定,扶风”私逃”回国,日后一旦对景,他手里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没有。
幸好临时又下达诏令,将扶风回国事宜一并纳入和谈,这才让他心里有了底。他斟酌再三,觉得太过殷勤恐遭西昌疑心,太过敷衍又有些不恭,于是刻意等了半日才来,结果刚动身就听说扶风重伤的消息,吓得他冷汗淋漓一路上愈加慎重。
此时月色朦胧,鸟叫虫鸣,他在院中站定,所有人都似乎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沉默中对峙。蒋淮打眼一扫,没有看到没有扶风的身影,传言让他心里一惊,莫非……
他微微朝后看了一眼,转过脸清了清嗓子问道:“梁公子,请问扶风殿下现在何处?”
东家迈前一步,刚要说话,身后的屋内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来者何人?”
柔和的光随着房门打开铺洒而来,一个身影背光站在屋檐之下,将所有人的目光尽皆吸引了过去,院内陡然变得鸦雀无声。马先光听声音就吓得汗毛直炸,险些骂出声来,咽了口吐沫赶紧离远了一步。
蒋淮瞿着眼睛看向屋檐下的人,纶巾束发,一身靛青色的暗纹长褂,滚边绣花玄带配在腰间,让他目光停留的则是腰带上悬着的那枚玉佩。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家率先跪地,老杨头眸光一闪紧跟着也跪了下来,仿佛无声的涟漪悠悠荡开,人影参差不齐的跪了一片。
蒋淮又往后瞥了一眼跟着矮下身子却没完全跪下,抬头正巧碰上“扶风”冷淡的目光,他赶紧避开,恭敬的说道:“下官鸿胪寺外派使臣蒋淮,奉雍王诏令,恭迎扶风殿下回国。”
院内气氛压得人透不过气,只见钱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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