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的天是变了,而且变得很快。
田行健走后不久,从北方便飘来一片雨云,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天色阴沉,乌云密布,雷声不断。
钟鸣打开木板门,向远处的雨云遥望。
“要下雨了……”
话音始落,天空中响起一声炸雷,银白色的闪电照亮钟鸣的面孔。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落,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雨滴击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名为铁将军的彩翎大公鸡早也钻进自己的窝棚里,盯着雨幕咕噜噜的低鸣,那双乌黑的双目忽而很灵动,有常人读不懂的神采在其中。
钟鸣把手伸出去,雨水迅速在他手掌中汇成水渍,他本想闻闻这初春头场雨的泥土芬芳,却没想那水滴中有着难闻的腥臭味,还有丝丝黑气游动。
微微皱眉,钟鸣立即将手中的雨水撒到地上,那雨水接触他的手掌时,少年人心底生出股本能的抗拒与厌恶。
不知这片雨云是从哪里飘来的,怕不是臭泥坑里的积水所化。
摇摇头,钟鸣转身回了屋子,他不喜欢这场雨,雨水中的恶臭如同腐臭的尸身,几年前战乱不断的时候常下这种带有怪味的雨,近两年少了许多,不知今年是怎么了,竟然又下起这种怪雨。
这种腥臭味难免又让钟鸣想起那些年的画面,积尸成山,血流成河,尸臭弥漫中瘦骨嶙峋的少年们在尸堆里扒找吃食。
揉揉眉间,钟鸣叹了口气。
正当钟鸣胡思乱想之际,雨幕中冲出匹快马,骑上之人不断高声吆喝,待到跑至小院前钟鸣才认出来,来人正是从城中赶来的梁余。
梁余被淋成了落汤鸡,他全身湿漉漉的,雨水早就将他的衣服打的紧贴身躯。
黑色骏马被梁余牵进院子里,他慌忙跑进屋子里,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喊道:“这他娘的鬼天气,比六月天变脸还快,说下就下。”
听到梁余的抱怨声,钟鸣笑了笑,喊道:“这不是清明到了,前人忌日,老天爷也伤心啊!”
院落那边的梁余一边把衣服甩的响亮,一边答道:“老天爷哭他娘,别连累了我啊,弄得我一身臭雨……哎呦!这雨真他娘的臭,比我的脚丫子还要臭!”
那边梁余骂骂咧咧,惹得钟鸣笑出声来,笑了半响,钟鸣才问道:“黑子,你怎么没住在校尉府,这么大的雨还回来干嘛?”
这段时间梁余在校尉府很吃得开,有孙龙虎照顾,再加上他与钟鸣关系匪浅,许些细鳞骑见他也客气几分,讨个睡觉的地方肯定没问题,杨延朗也不会不给他地方住。
那边梁余大概是忙着换衣服,好半响才回答道:“校尉府早就没人了,府门都锁了,哪来的地方给我住!对了,鸣哥,杨校尉让我告诉你一声,今日他们接了紧急征召,要去隋云山巡视边关,明天的祭祀杨大人和龙虎哥怕是都来不了的。”
杨延朗去了隋云山,还走得很焦急?
钟鸣皱了皱眉头,总感觉有些古怪,隋云山是边陲镇还要往南的边境地带,说是边境其实已经是三不管的地方,那是一片连绵的山脉,过了那座山脉便是南汉的国境。
边陲镇是新唐的边境最后一座城池,这里也是新唐最后的底线。
虽然三国合约已签订,但也只是名面上的笑脸,暗地里,三大帝国仍是暗斗不断,许些小摩擦也是有的。
只要不是万骑兵甲踏边关,大家也就都睁只眼闭只眼,无论是仙府,朝堂,还是愚昧的民众都不会过问,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没人想要撕破。
上头有仙府压着,中间有朝廷顶着,这边陲的隋云山脉连绵数千里,何须屈屈百骑去巡视?
钟鸣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总归是郭先生那句边陲要变天以后,他看什么事情都感觉有古怪。
得知消息的人都要跑了,固守本心还有本事的都被支出去了,整座边陲如今像是一座城门大开的宝地,稀奇古怪的人都往这里涌。
那边梁余等了半天没听到钟鸣答话,又追问道:“鸣哥你听到了吗?我说杨大人和龙虎哥……”
喊声打断钟鸣的思索,他忙应道:“我听到了,你快些换身干衣服,别染了风寒!”
院落那边传来梁余哈哈大笑声,他朗声道:“鸣哥你可别说笑了,我如今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别说染病,就是雷劈都打不倒我!”
梁余的话音刚落,天空中轰隆响起声闷雷,吓得梁余缩了缩脖子,钟鸣则是笑得肚子疼,还调笑道:“你可别说大话,小心雷神真给你劈了!”
两人隔着院落说笑了片刻,梁余大概是有些累了,便喊了声去睡觉。
钟鸣也了事情干,他索性点了油灯,套出《三阵风》的秘籍,开始一字字的研读功法,有句话说得好: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少年人就是抱着这种心态,慢慢将《三阵风》啃个透彻。
雨一直下,下到半夜都没停,钟鸣院落里的油灯息了,雨还是在下。
瓢泼大雨到下半夜已经成淅淅沥沥的小雨,直到第二天清晨,这场春雨才彻底停止。
春雨贵如油,本应是场给田里庄稼灌溉的好雨,可钟鸣对这场雨着实没有好感,因为梁余被这场雨淋病了。
今日大清早,钟鸣还枕着功法睡觉,就被笃笃的敲门声惊醒。
他穿上衣袍,打开门却看到是铁将军这只大公鸡在啄门,钟鸣立即眉头紧锁,挥袖驱赶道:“懒东西,快去草里找虫吃,别一大清早就不让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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