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贞的消息来得很突然,突然到,我只觉得,距离上一次沟通,像是隔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放下电话的自己独自一人靠在医院的墙边,满脑子都是刘贞的影子。我不知道,如此多年,那个曾经在大学里面只会傻傻笑傻傻哭的姑娘,现在生活得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当她真的踏上多伦多的这片土地上时,而我,又究竟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呵表情去面对昔日的那个刘贞?
毕竟,这一路走来,曹沐夕变来变去,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真实的自己了。倘若我是刘贞,我一定会嫌弃现在的自己。
那段时间我发现,那些原本以为的坚强,最后都覆水东流了。我曾以为,只要有了金钱,我便有了可以独自翱翔的能力,我可以振翅高飞,也可以贴着地平线去滑行。但我发现自己错了。就好比是老百姓口中常说的那一句话一样,金钱并不是万能的。
确实如此。说到底,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当我的兜里揣着花不完的钱时,我忽然发现,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带着一个天生就体弱多病的孩子是多么的无助和凄凉!而这个孩子的出生,也让我根本就没有脸面去告诉家里。而刘贞是如何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兴趣去了解得那么详细了。
那些我喜欢的奢侈品,因为孩子的病,把我折磨得已经和那个在雨里面跪着向我求情的蒋珊珊一样蓬头垢面,颓废不堪。我忽然发现,那段时间的自己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很多兴趣,即便你在我面前摆上金山银山,都已经没有孩子的健康,以及让我睡一个安稳觉来的踏实。
一个月之后,刘贞果然来了。
我去机场接她的路上一直走走停停,我有些犹豫和彷徨,说到底,是害怕。
远远的,刘贞拖着皮箱,穿着一身干练的衣服,扎着马尾出现在接机口时,我突然有些发慌。我特别想挪开自己看向她的目光,但最后却发现,无力。
老天的惩罚有时候是一个非常残忍的东西,他会让你在对待自己曾经不屑一顾的人面前出尽了洋相!仿佛有一种可以胶着的能力,让你根本就不可能从对方的视线中消失。于是,我就那样盯着刘贞,伴随着心里面无尽的压力和不安,眼看着她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
刘贞笑的一如之前。
“沐夕!”她向我打招呼,我却不知道该拥抱还是伸出手。
我仿佛又看见了素面朝天的那个大学姑娘。我特别想哭,但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我带着她直接去了医院。刘贞听闻孩子的事情后,一直愁眉不展。我知道,她在为孩子担心,也在为我担心。
她试探性地问了问我生活的现状,我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刘贞很识趣,没有再说话。那一路,无语和尴尬一直延续到了医院。
医院里,刘贞一直逗着孩子。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喜欢他。刘贞安慰我不用担心,她单位有一个姐姐的孩子和他病情有些相像,现在都像正常人一般,而且都十八九了。我不知道她的话是真是假,却莫名其妙地心里多了点儿安慰。
总之,那一次的相见,刘贞和我讲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能勾起我的眼泪。我忽然发现,自己这几年开始变得脆弱了。即便我在多伦多的那栋房子里不可一世地像个女王,但我的骨子里,依旧流淌着我母亲的血。
就像我母亲活着的时候那般,遇到点事儿总是哭。那时候我年少,总觉得母亲的眼泪会让我心烦意乱,我觉得她太懦弱了。而现在,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哭,作为一种情绪的发泄,有它的必要。而更多的时候,不是你想哭,而是眼泪这个东西,它会在特定的场合,特定的时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面对着刘贞的来访,我全程木讷。刘贞的热情更是将我的良心给踩在了脚下。她已经自学考取了律师证,而我和她想必,如此多年,到头来,一场空。
我原本想让刘真和孩子玩一会儿之后便让她离开。毕竟当了母亲,某些程度上,似乎能理解一些刘贞在看见孩子时候的心态问题。可结果,这个刘贞却说什么都不肯走。她给孩子买了很多的玩具,俩人玩儿得像母子一般。而且,那一天,孩子的状态出奇得好。
刘贞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我在一旁便越是不安。我不知道老天究竟要干什么,这接二连三出现的人,所发生的事儿,哪一件似乎都和我脱不了关系。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千古罪人,在受尽冷眼和旁观之后,生生地被那些庸人所折磨着自己的良心。
那天,直到晚间刘贞才离开,并回到了自己参加会议所安排的酒店。临走时,刘贞抱着孩子,眼里是无尽的不舍。那一幕,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刘贞在临行前竟然半开玩笑的告诉我,让孩子长大以后叫她干妈。
这一句干妈一说出口,我的鼻子直接就酸了。
在送刘贞回酒店的路上,我将憋了很久的话突然之间问了出来:“你,知道李恺...”
我刚说了个开头,刘贞在副驾驶上便将话接了过去:“知道。死了嘛!”
刘贞说的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然而,就是那个已经没了的人,却让身旁的她,一辈子当不了妈妈。
刘贞沉默了一会儿:“死了挺好的!省得祸害别人。”她在说这话时,将脸转向了车窗外。我不知道,那看向窗外的脸,究竟有没有眼泪在流淌?
半晌,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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