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心底汹涌的怒意压下,随之涌现的便是淡淡的愧意:“爹,是我不该冲您发火。”
元易之摆摆手,哪里会真的介意?
宋氏便趁机打起了圆场:“那闵家看着就不好相与,这事不成,未必是坏事。”
元令芨勉强笑笑,到底是在心里扎下了一根刺。
明明说的好好的,她都做好了嫁进闵家的准备,却因她爹的几句话黄了,若说不怨,如何可能?
可她也不想因此与家人闹翻,那便显得太无理取闹了。
……
亲事黄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元令辰耳中,她显然对这事不是太有兴趣,只淡淡说了句知道了。
彼时一行人已下了山,迎面看到远远跑来一个人,身后是气喘吁吁追赶的妇人。
前面那人很快跑到了他们面前。
“我要入元家军。”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元珉之并不知道这人是谁,只看了眼身后追来的妇人,挑了挑眉,不说话。
“温峪。”那妇人终于追了上来,出口的话却带着些恼意:“你不可再任性了,娘绝不同意你去从军。”
温母本是柔弱的性子,可面对任性的儿子,却不得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
“我们温家只你一根独苗,你若有个万一,叫娘如何对你九泉之下的爹交待?”
温峪梗着脖子与她对视:“男儿生于世,当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何惧战死边野,马革裹尸?”
“你——”温母险些气到晕厥。
可温峪却又到了元珉之面前:“你可敢收我?”
“我并不认得你,为何要收你?”
“我师傅说,我是练武奇才,假以时日,成就必不亚于你。”
“可你娘不同意,我便不能收你。”
温峪有些失望,却不曾纠缠,临走前却再次放下豪言:“我会让我娘同意的,你答应我的,不可反悔。”
元珉之看着他的背影:“看着的确是不错,婵儿,可认得他?”
方才温峪的第一句话是对着自家女儿说,因而想到,他们许是旧识。
“原先闹旱时,在上元村外捡的,后来便一直在山上,钱洄回来后,便收了他为徒,前两日我们回村,他便起意要来,却提前被他娘察觉,关在了家里……今日寻到了机会,才偷偷溜下了山。”
“倒是不错。”
以温峪的身手,若存心要逃,也许十个温母都不是对手,可他偏偏被温母抓了。
直到今日才寻到机会逃了出来,想来也是听说了,他们很快就要走,便跑来碰碰运气。
听到他拒绝,他虽然失望,却没有纠缠,应当来之前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可他还是来了,只怕是真的有决心建一番功业。
“温峪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您若能收入元家军,定能如虎添翼……”
前世温峪并无人教导,都能取得那样的成就,今生她提前叫钱洄收入了门下,其成就应当不会比前世小。
“婵儿对他倒是有信心。”
“爹不妨信我一回。”
“婵儿说他是将才,那必定是将才。”
只不过,还缺番磨砺。
……
翌日,便是原先定好回京的日子。此次进京,何氏施氏张氏妯娌三人跟着他们一同进京,帮着他们筹备婚事。
元励之等人却需在家照料蕈木,只等元宝珠出嫁时,再行入京。
施氏张氏膝下女儿尚小,此行也跟着他们一道去了。
待马车进了京,施氏忍不住掀开车帘,探出半个头。
她们说是京畿人氏,可真正入京的机会极少,施氏早年倒来过几回,但时间长了,记忆也有些模糊。
而且此时新朝建立,京里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与原先国之将亡的腐败气象全然不同。
更不提原先他们只是底层的庶民,而如今却是国公府的亲眷。
这种心境自是不同往常。
只觉得看哪都是极好的。
这一路走马观花般险些看花了人眼,直到马车离着闹市渐行渐远,人声已渐渐消失不见。
待到下了车,再看到这样的高门大户,心中更觉震撼。
“原来这便是国公府,可真是气派得紧。”何氏忍不住喟叹一声。
她们从前虽也入过京,但东城这个权贵云集的地方却不曾来过,便是靠近都不敢的。
哪里曾想过,有朝一日,竟还能住到这里头来?
此时她们还不知道,国公府的所在,是个靠近皇城的地方,要住到这里,可不仅仅是官位高就可以,还需有实权,有圣眷。
若不然,也只有被远远打发出去的份。
何氏三人满怀着期待忐忑的心情住进了国公府。
帮着陈氏沈氏一道,筹备起了婚事,倒的确给她们分担了不少事去。
这日,元令辰将元宝珠叫到了自己院里,却不曾说到底叫她何事?
元宝珠藏不住事,已进了门,便追问起来。
“婵儿,到底叫我何事?”
元令辰带她进了内室:“我原先答应过祖母,让你嫁得良人,一生衣食无忧,只是后来,又觉得光是这样还不够,你应当做一个让全京城的女郎都羡慕的出嫁女。”
此时元令辰已将她带到了屏风后面,眼前这一切几乎立时让元宝珠红了眼睛。
“婵儿,你是何时准备的这些?”
眼前是一件青稠质地的嫁衣,层层叠叠,有绸缎独有的光华,另有繁复的绣纹跃然而上,打眼一看,只觉光华四溢。
元令辰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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