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龙川堂的人垄断了东江一段的运输,日进斗金,都成了穿金戴银的大财主;自己混成这个烂样子,还又不是威风八面领着一群砍刀火枪在手的小弟砍回龙川,怎么好意思和龙川堂的人搭讪。
龙川堂也没有按自己所说的:“谁敢再踏入龙川县城一步,就挑了谁的手脚筋!”的狠话,来怎么样故地重游的惠川堂,他们躲在码头老巢里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害怕的嚼舌头。
幸灾乐祸,自然就是惠川堂看起来很落魄,堂堂一个帮会,现在居然没法子再在道上混,去从良干包工头的差事了;完全就是妓/院里两大头牌竞争,得势的一方嘲笑被赶出妓/院一方的心态,连吧唧嘴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有点害怕,则是听四里八乡传闻,这电报乃是朝廷学来的西洋阵法:抽取少男少女的精血往战场上的十字军传递,有了这玩意,不仅魔音千里可达,十字军更是战无不胜;而且后来听说因为这电报杆子穿了城外某人的祖坟,结果那人全家死光光了,此人一身孝服刀劈电报局报仇!
当时听到这个耸人听闻的消息后,害得翁拳光死死憋住脸皮下的笑,握紧拳头保持着满脸焦急的表情大喊:“啊?怎么会有这种事?虎牙不会恰好就在那电报局里吧?他没事吧?毕竟和我是结拜兄弟啊!”
对于昔日仇敌竟然去做西洋阵法这种断子绝孙的玩意,翁拳光摇了摇头,表示对对方的可怜又可悲:想当年你好歹也是个独身刀劈城西赌场的好汉子,现在落魄,都转行成跳大神的神汉了,出卖祖宗、出卖良心、出卖尊严,可怜啊可怜。
因为被自己击败完全丢失了帮会的尊严,结果昔日好汉做了个喝血布阵、断子绝孙的洋教神汉,这让翁拳光摇头叹息了好几年,一有客人来,就会诉说惠川堂的惨剧:头是连连摇着的,表情是悲痛的,语气是无奈的,话语是惋惜的;不过每次说完,脸上连眉毛都是来回挑动的,以致于必须立刻喝茶压住,怕自己笑场。
没想到最近五年惠川堂声名鹊起,堂口新换的牌子《宋右铁路电报公司》频频见报,龙川堂才微微回过味来:难不成翁建光这小子发达了?
要说树电报杆子的时候,翁建光不想看见龙川堂的人,是因为自惭形秽;等惠川堂第二次大规模返回龙川的时候,早非昔日吕下阿蒙。
当铁路修建到龙川地段的时候,惠川堂的制服早已不是传统黑/道的白t恤、扎裤脚的黑裤子,从老大到小弟,全部是西装革履大礼帽、胸口坠着银表链、胳膊上挂着文明棍、连眼镜很多人都戴上了,看起来所有人都在放光,上至朝廷官员下至治安官,都围着他们转;
而且竟然来龙川的惠川堂里还有很多洋人,居然连洋人都收进堂口做小弟了?!
这个时候,惠川堂老人没有约见龙川堂的意思,原因很简单:对方就是个小县城的虾米,理他们干嘛?
穷的时候哪怕一块馊饭都会大打出手,可是富贵了之后,不仅会忘掉穷亲戚、穷朋友,连穷仇人都会忘掉。
龙川堂就悲剧的被翁建光给忘了。
当铁路完成通车之时,翁建光甚至嫌弃龙川太小,朝廷也没有派大员来,他都没有出席通车庆典,就让自己的秘书方秉生主持了通车典礼。
各界士绅齐集县城,翁拳光没有去,气病了。
病好之后,话唠了很长时间,依旧是逢人就讲翁建光,只不过现在诉说的不是惠川堂的“惨剧”了,而是大骂翁建光见利忘义、丝毫不讲江湖道义、就忘了当年师傅和自己这个小弟是怎么帮助他的,现在发达了,竟然连个招呼也不过来打,难道龙川就不是他的第二故乡吗?他那一身起家的“翁家拳”跟谁学的?没有“翁家拳”能有他的今天?忘恩负义!
但是翁建光的飞黄腾达好像势不可挡,赣州通车之时,皇帝御驾亲临典礼,在一片西装、燕尾服、高礼帽的海洋之中,号称“爱民如子”、“心爱中华”、“简朴到不穿洋服为百姓省钱”的海皇,依旧一身粗布黄袍头裹红巾出现在万民面前,一身传统打扮的皇帝被他手下那“洋装海洋”衬托得永远是那么的扎眼、那么的光辉夺目,宛如中华文明的中流砥柱,在洋潮旋涡中心睥睨四顾,粗布黄袍和红头巾让他穿得霸气到爆,一出场,就引起了不明真相的围观百姓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和哭喊。
当然谁也没法复制这霸气,你没法穿着土布袍子让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对你弯腰鞠躬,事实上,在宋国,你连西餐厅都混不进去。
在通车典礼上,陛下亲手用系着红绸的锤子,敲击铁轨上的最后一根铁路道钉,这铁路道钉是纯金做的,上面镌刻着:“敬畏耶和华是智慧的开端”。
铁轨上就连着电报线和发报机,万众瞩目之下,皇帝锤击了七下,代替了电报员的击键,电报立刻自动把这七下声音朝着整个大宋发出通电:这就是粤赣通车的声音!
为此,全国放假一日表示庆祝、皇帝大赦天下。
在一片礼帽挥舞和欢呼的海洋之中,这纯金道钉被重新拔出来,由皇帝亲手交给翁建光,这颗道钉还将会在南昌通车典礼上使用,同时永久保留在宋右铁电的展览室里。
皇帝重新把纯金道钉交给翁建光的“刹那”,这个激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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