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世代居住在韶关,世代书香门第,出了好几个满清官员,在神兵入粤前是韶关城说一不二的豪门缙绅,李濂文家产丰厚、子孙繁茂,自己也考取过举人头衔,只是没有做官,自然是德高望重的乡绅。
这种乡绅,自然有钱有实力在兵荒马1uan的时候逃跑。
海皇入粤之前洪秀全作1uan时候,他们一家就跑去了长沙亲戚那里。
在长沙,他自然巴巴的希望天朝天兵赶紧消灭粤贼,还他一个太平家乡。
没想到海宋这伙贼实在不是其他贼所能比拟的,勾结洋人迅在粤地生根开hua,并北攻江西、西取广西,打得以儒教为核心的湘军谈宋变色。
眼看这进入持久战了,胜负不是一年两年可以定的,李濂文也没办法,只好在长沙开始经营自己的生意,打算长久的寓居长沙了。
他在长沙的亲戚是当地官员,有了亲戚的帮衬,李濂文又家大业大,有的是银子,很快就在长沙经营开了一片事业,过了几年,到了一八六零年的时候,宋贼非但没被消灭,实力反而更加强横了,竟然再次和洋人一起与天朝开战。
巨炮碾碎大沽七十二炮台、排枪烟灭门g满三万铁骑!
逆贼裹挟洋人,大军铁蹄踩碎京师,吓得咸丰爷爷逃出京城,病死热河。
幼皇登基,两位太后垂帘听政,孤儿寡母的只能任人欺辱,新朝廷胆战心惊的同意了侵略者的任何要求,包括承认海宋逆贼为与其平等的国家,承认海宋为新夷人,承认海宋和法国对越南享有宗主权。
这惊天噩耗击碎了一切士子的拳拳爱国之心。
对年过半百的李濂文来说不仅是对他人生观的巨大打击,更是毁掉了他回返故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立刻病倒了,请来好多医生治疗都不起效,眼看就要归西,在病榻上他都开始叮嘱儿孙遗嘱了,也就是“王师南灭宋贼日,家祭无忘告乃翁”那一套。
这时候,他孙子给自己的父亲和伯伯、叔叔们提了个建议:既然中医都没有效,我们去试试洋人医生。
听到这建议,李濂文的儿子们面面相觑。
洋医,在长沙也有,既然大汉jian赵三桂都开国建朝了,天朝又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谁能、谁敢阻止他那些干爹洋人往内地窜呢?
请洋医不是难事,难的是老爷子这个人最恨洋字。
什么东西只要有洋字,他绝对不用。
洋布,绝对不穿,穿土布;
洋油,绝对不用,用蜡烛;
府里买了把本地木匠的椅子,他看上面用洋钉了,也直接砸碎了;
洋银元也绝对不碰,更不要说宋国铸造的“反洋”,什么都要用银子来算;
哪怕是bo后脑勺,叹道:“要是请洋医生,老爷子就算被治好,也会被气死?”
“气不气再说,他起码现在活过来了啊!”孙子听里面爷爷喘气好像风箱一样,说道。
“去请!去请!”老大一跺脚叫道。
很快洋人医生被请回来了,还真治好了老爷子。
只不过李濂文听说是洋人给他下的yao,第一天面无表情,还让人请那个大夫过来亲自感谢救命之恩,还送了对方一锭马蹄银;第二天,估计是后悔了,在晚上想了一夜,在上午开始捶着g板大哭,大哭自己名节无存,不如死了算了。
“都是你这个小王八蛋出的馊主意,你看怎么办?”一群儿孙在屋外听着老爷子在病房里哭天抹泪,老大对自己儿子非常恼火。
“我去和爷爷说!我早就都想好了!”孙子倒是一副xiong有成竹的样子。
在李濂文病榻前,他的孙儿陪笑着解释道:“爷爷啊,我们是请了外人给您治病,但是那不是祸国殃民的洋人……”
“胡说八道!”李濂文作势要chou孙儿的耳光,叫道:“昨天谢他的时候,他难道不是白皮黄头,一双蓝眼珠子和鬼一样吗?就是个鬼子!”
孙儿笑道:“没错,是和鬼一样,但是他已经和鬼子划清了界线!”
“怎么回事?”李濂文大huo不解。
孙儿道:“威廉大夫说他心在中华,要为中华百姓谋福利;也就是说他不是英国人了,而是一个大大的英jian!”
“英jian?那是什么?”李濂文傻了。
“就是英国的汉jian呗!英国是坏蛋,英jian肯定就是好人;就和我们请了一个反赵三桂的宋人给您治病一样,虽然他没有黄皮黑眼珠,也没有辫子;但是一根长长的辫子留在他的心里!”孙儿在自己xiong口比划着,一脸坏笑。
“脑后没有辫子,心中有辫子。嗯,不错,英国是坏蛋,英ji大哭了,也不闹给儿孙看给自己找台阶下了,自己躺下盖好被子,呼呼的睡过去了。
但是不管怎么解释,李濂文心知肚明自己这条命是洋人给救回来的,那洋人未必就是洋jian。
信仰这种东西是圆的,尾相接的,不能有任何破口的,一旦有一丝裂缝,整个体系都会慢慢裂掉。
天朝最牛bi、忠君爱国、满清就是万古一系的正统,这些儒家的传统理念,李濂文慢慢的也开始像小偷一般鬼鬼祟祟的绕着不去想了。
在此之后,他对待家人晚辈搞点洋东西来玩,也不大吼大叫的管这管那了。
其后,儿子们朝他抱怨:什么湘军老让他们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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