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翻动,不时撩开蚊帐,原本二婶用蒲扇帮赶干净蚊子的蚊帐里,又趁虚钻进几只蚊子,在香梅的耳边“嗡嗡”地飞来飞去。不仅吵得人心焦,更甚的,时不时叮上一口,既疼又痒,难受极了。夜深了,桂花端着煤油灯,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她把煤油灯放在桌子上,解了衣裳,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见香梅仍未睡着,问了一句:“更晚了,还不睡呀?”
“睡不着,有蚊子。”桂花在蚊帐里仔细寻找一遍,果然发现两只吃得饱饱的,动都不愿动一下的蚊子,“啪啪”两声,桂花将两只可恶的蚊子打死,嘴里囔囔着:“看你还敢咬人。”然后,把手伸出蚊帐外使劲搓了搓,拍掉手上的脏垢,吹熄煤油灯,掖好蚊帐,躺在香梅身旁。当桂花的手碰到被子,有湿润的感觉,再摸摸香梅的脸,湿漉漉的。
“你哭了,是不是想苏成?”
“桂花姐,我难受!”香梅哭着扑到桂花的怀里。
“我可怜的妹妹,你就好好地哭一回,哭出来好受一些。唉!我可怜的妹妹呀……”桂花轻轻地抚摸着香梅的头和肩膀,轻轻地摇着……香梅的确是累了,她不仅身累,那么多天没有睡个好觉,而且是心累,日夜思念和牵挂着心上人,为心上人的逝去痛苦悲伤着,这种思念和悲伤已到了极限。她累了,她困了,她的确需要好好睡上一觉,好在睡梦中再见到她那梦中的情郎,在梦里再续爱情的篇章……
在桂花呵护的怀里,香梅终于睡着了,去会她梦中的哥郎。
过了两日,陈新廉从镇上找来一辆到南良县城拉货的卡车,顺路捎上香梅回良友。临上车前,陈新廉将两块大洋塞在香梅的手上。
“不用,叔叔!”香梅不好意思地推脱着。
“孩子,拿着,路上有用。”香梅见推脱不过,只好收下,说了声“谢谢叔叔!”便上车离开大登。大登到良友路程不是很远,汽车很快到了良友,香梅下车与司机道别,伺机开车向南良县城驰去。香梅租了辆马车,坐上去,一路回到覃家旺。一进家门,香梅便被父亲覃志豪命人关在屋子里,那里也不准去。
桂花在厅堂里,正和母亲边喝着茶边聊着天。陈新廉一大早送走香梅后,就上镇政府办公去了。二婶拿着扫把在大门口扫着地。
“呀!二婶扫地那?”二婶抬头一看,呀!自已面前站着个人,也许自已扫地过于专注,竟然才发现。仔细看时,来人是老爷的侄子陈思财。陈思财长得贼眉鼠眼的,留着个大分头,上身穿着线褂,下身着短裤,脚上拖着板鞋。他的家也住镇上,平日里,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专干些偷鸡摸狗,占便宜的事情。岁数不小了,因为没钱,又是这个德行,也没哪个女人敢跟他。他虽然没什么本事,却做梦都想发财,时常和别人吹牛聊天,说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发财,到时一定娶个城里的俏婆娘回来,给大家看一看。有人看不起他,说他那德行,还发什么财?能养活自已都难,不如叫他“死财”得了。从此,大伙儿都管叫他“死财”了。今日,陈思财正闲得无事,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在街上晃荡着,路经叔叔家门口,心里一动,不如进去看看,有什么可拿点。于是,拖拉着板鞋“啼塌、啼塌”地走进陈府。
“死财!你来干么?”二婶没好气地问。
“没干什么?想进来看看我叔叔。”
“你叔叔不在家。”
“那我看看我婶婶。”陈思财一副无赖的样子。
二婶知道他又来骗吃骗喝,没好气地朝他这边使劲地扫起地来。扬起的灰尘和小石子飞滚进陈思财的板鞋里。他左右撩起脚后跟,动着脚子头,鞋后跟点着地,把鞋里的沙子敲出来后,穿好鞋,“哼”了一声,径自往厅堂里走。二婶见状,不由得叫苦,大小姐还在厅堂呢,见到准坏事!二婶急忙扔下扫把,边追边喊:“太太!太太!死财来了,死财来了。”覃香知道这个侄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来准没什么好事,急忙叫桂花回里屋,自已迎上去挡住他的视线。
“阿才呀!急急忙忙找婶婶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可以来看婶婶吗?几天不见,我就好想你们了,你讲侄仔好?”陈思财似乎隐约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闪进内屋,左右晃动想看清,却被婶婶挡住,无奈只好作罢。
“婶婶!有客人来么?”陈思财狐疑地问。
“哪来的客人?你眼花了,这厅里就我一个人。”
“是吗?我好像见……见到有个女人。”左右看了看,就想往里走看个究竟。
“我知道你找婶婶有事,说,什么事?”覃香一把扯住陈思财往外推。陈思财瞥见茶几上有两杯茶,断定一定有人在。明明有人,为什么婶婶却说没有呢?唯一的解释是,婶婶不想让他知道这人的存在。此刻,二婶进得厅堂,两眼死盯着他。无奈!只好罢了看个究竟的念头。
“婶婶!是这样的,最近,我妈妈身体不适,没钱抓药,你知道,我又是那么孝顺,不能眼见妈妈有病不治。我想跟婶婶借几个钱使使。”陈思财装着付可怜样。
“给你两块大洋,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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