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著名人文大师在翻译、注解《资治通鉴》的时候,产生了一个小小的误会,惊呼一个能容纳五千人的陷阱是匪夷所思的。即便是大师,也有犯迷糊的时候。
中国古人对数字是不太敏感的,特别是“文科生”出身的史官、诗人。“飞流直下三千尺”,不是真的三千尺;“什三四”也不一定是严格的30到40;“十数人”、“千余人”……我也不止一次地在本书中跟史官较真(谁让我是严谨的理科生呢),比如“枕尸五百里”,通过计算可知这也是“飞流直下三千尺”式的记载。
《资治通鉴》和《十国春秋》都对这次经典战役有过记载,我们翻看原文,发现原文并没有明确说明陷阱的数量,原文是“凿大穽于城外”,如果史官们“三千尺”、“什三四”、“数个”……倒还直白,可在这关键的地方,史官直接省略,不说一个,也没说到底有几个。所以这就让该人文大师迷糊了,误以为是“凿一个大穽”。
实际上我们再往后看,原文又记载“复自堑中穿穴达穽为机轴”,可以作为一个间接证据,证明不是“一个”大坑,而是多个,所以才要“穿穴达穽”,就像铁甲连环马一样,每个大坑都是由某种机械连接轴所连接的,可以做到同时开启的功效。
南楚败将徐知新狼狈逃回,被马希广斩首示众。
南汉则乘胜出击,又攻占了昭州(今广西平乐县)。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南楚对南汉维持着碾压优势,频频侵占南汉的土地。南汉的处境很尴尬,南面是大海,北面是两大强藩——淮南和南楚。在淮南和南楚的不断侵袭之下,南汉的版图变成了“一”字,像一条可怜的毛毛虫,蜿蜒而狭长,老老实实地趴卧在今天两广的沿海地区,两广的北部地区则分别被淮南和南楚瓜分。
所以当刘弘熙求婚被拒后,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南楚还能向南侵略吗”。被欺负怕了。而当马氏兄弟陷入内斗时,南汉终于嗅到了翻身的机会,频频北伐,不断蚕食南楚的土地,并最终占领岭南全境。
在马希广忙于南部战事的时候,马希萼再次向后汉朝廷进贡,献银器一千五百两,仍然表示要搞“两个楚国,一潭一朗”。
后汉朝廷则再次表明了“一个楚国”的基本政治立场,并再次做调停工作的努力,劝马希萼顾念手足之情、君臣之道,不要再试图分裂国家,“朗独分子”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呀,搞什么分国、朗独、两个楚国……干脆,我把潭州那丫的吞并了不就得了?迎刃而解,完美!
马希萼集结起境内全部丁壮,号称“静江军”,打造了战舰七百艘,准备与潭州马希广一决雌雄。
他的妻子苑氏颇为贤惠,劝阻道:“手足兄弟自相残杀,无论胜败,都会被外人耻笑!”
“妇人之见!”马希萼懒得跟妻子解释,一意孤行,挥师南下。
得到朗州兵团大举南下的消息,马希广又哭了,又说出了他的经典语录:
“朗州,吾兄也,不可与争,当以国让之。”
张少敌早就劝过他,要么趁早让位,要么就趁奔丧杀了马希萼。但是马希广没有接受,如今,却喊出愿意让位的话。
不管他是否发自肺腑,刘彦瑫、李弘皋等“拥广派”核心领袖是不会答应的。于是,他们任命岳州刺史王赟挂帅,刘彦瑫亲自当监军,出征迎敌。
王赟,是南楚开国功勋王环的儿子,与许德勋、李琼、秦彦晖并称“开国四将”,再加上高郁、拓跋恒,并称“开楚六勋”。史评曰“琼之骁悍,郁之谋画,德勋与威断称,彦晖以果毅著,环则智深勇沉,恒则慷慨切直,皆一代将相才也”。
公元949年8月18日,双方在仆射洲(今长沙市西湘水江中小岛)遭遇。虎父无犬子,王环之子王赟如战神附体,智勇双全,不亚其父,一举击溃朗州兵团,俘获战舰三百艘。
马希萼狼狈逃窜,王赟穷追不舍。眼看就要生擒马希萼,在这最关键的时刻,马希广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广式语录”:
“勿伤吾兄!”
王赟咬牙切齿、扼腕眦目,只能向命悬一线的马希萼送上注目礼,放虎归山。
马希萼逃出生天,坐着一只小破船,失魂落魄地回到朗州。苑氏见到败军惨状,不由放声大哭,“大祸就要临头,我不忍亲眼看到!”随后投井自杀。
在军事上取得了暂时的胜利,马希广集团还要在外交上继续孤立马希萼,于是不断向后汉进贡金银财宝,以求后汉坚守“一个楚国”的基本国际政治原则。
当时,后汉大将郭威刚刚平定了“西部三叛”,然后推恩天下,迫使刘承祐全国大封大赏。南楚马希广也被加封太尉。
桂州静江军节度使马希瞻,见两位兄长矛盾激化,数次派使节劝谏,两位哥哥都不买账。急得马希瞻痛哭流涕,也无济于事。等到内战正式爆发,仆射洲战役打响,马希瞻认为楚国的灭亡指日可待,忧愤过度,背部生疮,继而病逝。
医疗问题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那一时期,很多人忧愤过度,都是背部生疮,然后病死。不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病。
马希瞻的死仍旧没有唤醒马希萼、马希广,南楚内战愈演愈烈。
公元950年6月,马希萼卷土重来,他勾结了辰州、滁州以及梅山附近的蛮夷部落,共同进攻潭州。
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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