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月,天边还有再来春。”
冬落想这幅对联应当是赵立人的手笔吧!也只有他这种在起起落落间呆过人才有这样的心境,写的出这样有深意的对联吧!
无常照月,有再来春。
居庙堂之高的人,对官场的起落无常,应当是最有体会的,也是最常见的。
冬落坐直了身体,看着那一幅木刻板图发呆。
十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当年的先生还有同窗怎么样了。
十多年前的最后一堂课,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人什么都能做,为什么就不能做自己呢!
只不过他现在不纠结这个问题了,不是他想明白了,只是他觉得想与不想没多大意思了。
……
赵立人做好饭食之后,没来由的想起之前在庭院中的那个少年来,也不知道走了没有,鬼使神差的他便往学塾中走来,若是没有,倒是可以留下来吃个饭什么的。
赵立人看着端坐在坐位上的少年,面带微笑的说道:“少年,你也曾在这学塾里上过学吗?”
冬落点了点头道:“上过的。”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十年前吧!那时候这学塾没有这么多人。”
原来是故地重游,难怪要在学塾外踱那么多步,看来心中也是藏了很多故事的人啊!
赵立人笑了笑,“吃了吗?如若不弃的话,老朽备了几个清粥小菜,一起吃吧!”
冬落站起身,抱拳一礼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赵尚书了。”
“赵尚书?”赵立人很明显的愣了愣,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恢复了常态道:“没想到在这还能遇见认识我的人,只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你还是叫我赵先生吧!”
冬落点了点头,跟赵立人来到学塾后面,果然桌上放着的是几碟清粥小菜,香嘴很难,裹腹很简单。
冬落与赵立人相对而坐,边喝边聊。
冬落喝了一碗粥道:“这样的日子赵先生还习惯吗?”
赵立人又给冬落盛了一碗粥,轻笑道:“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以前走了很多弯路,如今好不容易又走上了正途,那有什么不习惯的,就算是真有,那也是不习惯以前的日子,现在的日子好着呢!你看啊!吾名立人,己欲立,先立人,教书育人不就是在立人吗?”
冬落默默的为这句话鼓了鼓掌,就冲这句话就该好好的喝上几壶。
冬落从芥子物中掏出一壶酒来,递给赵立人,赵立人虽然馋酒,但他仍推迟道:“酒就不喝了,下午还有课要讲。喝了容易说错话,而我们这些教书先生最忌说错话。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在课堂上说的哪句无心之语,会不会被某个学生听了去,
并且深信不疑,奉为圭臬呢!若是说了好话那还好,若是说了错话,那罪过就大了,毁了的是人的一生。”
冬落如遭雷击。
十年前不就是因为他先生一句人不能做自己的无心之语,导致他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从中走出来吗?
冬落刚想把酒收回去,赵立人一把按着他的手,不让他缩回去,赵立人哈哈大笑道:“拿出来的酒又收回去不讲究,今天下午的课你替我去上就好了,我也就不存在什么说错话的行为了。”
冬落啊了一声,赵立人已经仰头痛饮了起来。
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
功名利禄他都经历过了,可这诗酒田园,有诗,有田园,没酒怎么成。
……
冬落一手握拳放于腿上,正襟危坐于夫子的位置上,在他的身后是那一幅写着“德侔天地,道冠古今。删途六经,垂宪万世”的木刻图。
冬落这个还没有读过几天书的少年突然感觉肩上的压力重大,可赵立人此时已经在后院烂醉如泥了。
等所有的学生都来齐了之后,冬落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你们的赵先生今儿个有事,所以这堂课就由我来替你们上。”
原本安安静静的课堂突然传来了阵阵议论声,几个坐在后排的学生只差欢呼着站起来了。
冬落举起桌上的戒尺往桌上轻轻一拍,满座皆寂。
冬落再次说道:“不过在正式上课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们,问题就是你们长大了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所有孩童都面面相觑,这算什么问题。冬落一个一个问了下来,答案五花八门,可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冬落也没有否定他们的答案,这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答什么都可以,谁都没有错。
冬落问道:“难道就没有想做自己的吗?”
有孩童答道:“我们不是一直都是自己吗?为什么还要做自己。”
冬落会心一笑,开始讲课,听雪念慈给二黑三黑他们上了那么多课,应付这些小孩还是很简单的。
他先教了一遍早上学的诗,“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孩童们也跟着读了起来。
学塾内书声琅琅,学塾外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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