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秋天随着一声笔落的声音就这样尽了。
冬天终于来了。
陈霸天看着双眼缓缓闭上的雪攸宁,看着他缓缓倒地。仿佛在看向以前的自己。
既无愤怒,也无欣喜。
扬尘四起。
陈霸天蹲下身将春秋笔拾起,轻轻的放入雪攸宁的手中,帮他握紧。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死法。
陈霸天飞身而起,一拳向下。拳风四起,拳意激荡,大地龟裂下沉。
一个深坑悄然出现。
雪攸宁身躯衣角皆不动丝毫的躺在深坑之中。
陈霸天大手一挥,一片巨大的土石轻轻覆盖而下。
雪攸宁的世界似乎就这么暗下去了。
……
大周天宫上书房内。
棋盘龟裂,棋子散落。
两个鼻青脸肿的人都在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
嘴角青紫的周天子扯了扯嘴角,“老雪,你还真舍得下血本啊!不但帮他掐断了所有因果,还让雪攸宁就这么死了?”
眼角乌黑的青衫老人冷哼一声,“死不死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我孙子我都不操心,你操啥心。这件事跟他又没关系,他身上的因果已经够多了,虽说再多点也无所谓,可我要脸,不像某些人。”
青衫老人长叹一声道:“至于雪攸宁死不死?你又不是不知道,大道之争的凶险。虽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可话好说,事难做。那怕雪念慈已经为雪攸宁让开了道路。但大道之争就是大道之争。争也得争,不争也得争。而我雪族之人最忌的便是对山水气运起誓,特别还是对守山的山水气运。那儿的山水气运之重,可谓是冠绝人间。虽说那时候他还小,但他的誓言已经被天地大道记了下来,就跟雪念慈心中的那根刺一样,我如果现在不帮他们拔除。他们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在走断头路,大道之争,十死无生。”
周天子没好气的说道:“所以这就是你抗旨不遵的理由?非要从中州赶回来。你这让朕的面子往那搁?”
青衫老儒士呸了一声道:“别叨叨,心烦着呢!不服就再打一架。”
周天子青紫的嘴角立马咧开,一把勾在青衫老儒士的肩上哈哈大笑道:“说什么话呢!打架我倒是不怕你,就是咱哥俩还谈什么抗旨不抗旨的。显得俗气。”
青衫老人将手中的酒壶与周天子的轻轻一碰,低头喝了起来。
周天子再次说道:“你觉得陈霸天与雪攸宁这场大战如何?”
青衫老儒士说道:“灵器频出,斗战方式多变,身形鬼神莫测,曳然若神人也。”
“神人啊!”周天子一脸崇拜的说道。
青衫老儒士一巴掌拍在周天子的后脑勺上,“给我把表情收起来,神人有什么好崇拜的,神人在你面前算个屁啊!”
周天子笑道:“那不崇拜神人崇拜谁?崇拜你啊!”
青衫老儒士捋了捋胡须开怀大笑道:“也不是不可以。”
周天子鄙夷的看了青衫老儒士一眼,一脚踹在青衫老儒士腰上,“滚开点,别污辱了我的眼晴。我告诉你,我最崇拜什么人,那怕我现在已经到了很高很高的高度了,我依旧很崇拜他们。”
青衫老儒士直接说道:“求求你,别说,我不想听。”
周天子直接忽略了青衫老儒士,继续说道:“与读书人的浩然气,修行之人的仙气,武夫的胆气相比,我最欣赏的是江湖气。我最崇拜的也是江湖人。这与修为的高低,年岁的老少,钱财的多寡是没有半点关系。当然也有,但关系不大。”
青衫老儒士将手中的空酒壶往空荡荡的大殿里一砸,“所以,这就是那怕你现在居庙堂之高,也依旧对那个江湖心存善意的原因?”
周天子点了点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什么地方侠最多?江湖上侠最多。江湖上的侠不像山上的修行者修着修着就变得绝情灭性,不愿沾染俗世的因果。也不像庙堂之人当着当着就变得心思活络,勾心斗角。说到底,江湖人才是有人气的人。”
周天子缅怀道:“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我是在江湖上遇到你跟李暮春的。不过,说来,那时候的你跟李暮春两人是混的真的惨。要不是有我,你们早就在江湖淹死了吧?”
青衫老儒士冷哼一声道:“是吗?李暮春,来,请你喝酒。”
一袭白衣悄然出现。
周天子立即求饶道:“两位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装了。你们别忘了你们偷看云霞宗圣女洗澡还是我给你们放的风……还有你们在金顶观观星台比谁尿的远那件事,我可是一直替你们保密的啊!……两位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打人别打脸。我以后行走江湖,可还是要靠脸的。”
“都说了打人别打脸,你们怎么专打脸。我还要靠脸吃饭的啊!以后咱们游历江湖的时候,我还可以吸引些仙子侠女为你们暖被窝,求求你们别这样。”
……
青衫老儒士心怀大慰。
江湖似乎还是那个江湖,人也还是那个人。
乍一看好像什么都变了。可是仔细想来,似乎什么都没变。
一切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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