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在苏玉珊说要去寺庙时,弘历就起了疑心,但他以为是自己想太多,孰料她竟如此大胆,背着他约见郑临!
但当侍卫道罢接下来的话,弘历越发觉着怪异。强压下心中的疑惑,待写罢奏折之后,他才去往听风阁。
上午还是秋阳高照,午后便凉风四起,飘起了雨,这会子雨势渐小,李玉跟在后头为主子撑着伞,行至廊下,弘历摆了摆手,示意李玉不必再跟着。
弘历缓步近前,只见廊前的美人靠边倚坐着一个人,瞧那侧颜,应是苏玉珊无疑。
下巴微扬的她出神的望着廊下连绵不断的雨帘发呆,一双美眸失了神采,却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是在看那流幻的乌云,还是在听雨打芭蕉的天音,抑或是在惦念着某个人?
其实苏玉珊并未思念谁,她只是在自我怀疑,她替原主做了决定,生生了断了他们的姻缘,这究竟是正确的选择,还是太过自私的表现?
她从未做过伤害旁人的事,可是这一回,她却伤害了郑临,尽管她没有恶意,可良心还是会受到谴责,是以回来后她就闷闷不乐,唉声叹气的看着雨幕发呆。
此情此景被弘历看到,难免会胡思乱想,“去了一趟寺庙,还未释然?”
骤闻此声,苏玉珊心下微惊,下意识回首望去,瞄见一道挺阔昂然的堇衣身影,她这才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微微颔首,
“四爷。”
弘历并未坐下,只在她身侧立定,垂目打量着她,“可是还在为失忆之事烦扰?”
他的眸光看似平静,实则闪着锐利的光芒,仿似一眼能看穿人心。
心虚的苏玉珊樱唇紧抿,不知该如何作答,她这人藏不住事儿,且她不愿费心去隐瞒,以免往后还得说更多的谎言去圆。
迟疑片刻,她摇了摇头,捏着自个儿的手指轻声道:“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却又担心你会生气。”
微眯眼,弘历正色道:“我不怕听真话,只要你别隐瞒。”
话头已起,她无可回避,只能继续说下去,“今日我在寺中遇见了郑临……”
有侍卫禀报,弘历早已知情,但他万万没想到,苏玉珊竟未隐瞒此事,而是与他坦白了!
苏玉珊的话真假掺半,只道自己是偶遇郑临,事先并不知情。
弘历面露疑色,“他怎的知晓你今日会去寺庙?该不会是巧合吧?”
决定坦白时,苏玉珊已然想好说辞,佯装疑惑的猜测道:“这事儿我跟大哥说过,兴许是他无意中透露给了郑临,我也不太确定,得等再见大哥时问问才知。”
除却这一点之外,其他的她都讲了实话。
听着她的复述,弘历眸光渐沉,面上难掩愠色,“所以你是假装失忆?你一直在骗我?”
“失忆是真的,但我若说自己失忆,郑临他不会死心,他认为只要我恢复记忆,就还会选择他,所以我才跟他撒了谎,说自己贪图富贵,不愿跟他在一起。”
“你倒是挺会为他着想。”
迎上他那探究的目光,苏玉珊镇定自若,“这不是为他,是为郑、苏两家。尽管我想不起前尘,但局势我已明了,该怎么做,我很清楚。”
当她道罢这些之后,弘历未接话,只是紧盯着她,似在思量着什么。
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苏玉珊懒得再去重复,
“四爷,这些都是我的真实想法,倘若你觉得我谎话连篇,不值得相信,那我也不想再去申辩什么,任你惩戒便是。”
负手转身踱着步子,弘历仰望着半空中被风吹斜的蒙蒙雨雾,默然片刻才道:“我信你。”
他之所以信任她,无非是因为两点:第一,她若没有失忆,肯定不会轻易妥协,还会抱有和郑临在一起的念头,第二便是因为她的主动交代。一旦她隐瞒,等他去质问,那他也就不可能再信任她。
苏玉珊不确定弘历是否真的愿意信她,她只知道,能成为帝王者,大都多疑,若想博取他的信任,十句话,必须有九句得是真的,否则很容易被他看穿。
在没有想好后路之前,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必刻意去讨好他,但也绝不能惹怒他。
弘历没再质疑她的话,但有些事,他必须事先讲明白,
“念在你失忆的份儿上,那晚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已做出选择,就没有后悔的余地,即便将来恢复记忆,你跟郑临也没有可能,只能是陌生人。”
她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但她更好奇的是,“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跟你说了什么话,竟让你如此生气?”
不满的觑她一眼,弘历傲然扬首,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想知道?等你与我圆房那日,我再告诉你。”
他越是卖关子,她越想知道内情,下意识问了句,“那得等到何时?”
指节微抬,弘历近前一步,凝向她的目光逐渐变得温柔起来,轻撩她鬓边的发丝,压低了声道:
“你若愿意,现在也可以。”
这话她没法儿接啊!若说愿意,似乎有违姑娘家该有的矜持,若说不愿,她又担心他想太多,以为她对他仍怀芥蒂。
紧咬榴齿的她犹疑片刻,终是没敢拒绝,垂眸扯着粉锦手绢细声道:“青天白日的,不太妥当吧?”
“唔---”弘历一派了然的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晚上可以?”
他这分明就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嘛!苏玉珊双颊绯红,窘迫地嗔他一眼,“我可没说,是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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