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失去了资格。只是自己,不敢相信,不去相信。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坚持得够久,就能达成心愿,让自己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
但事实告诉他,这始终是梦境,终有一天,它会被打碎,他是要面对残酷的现实的。
既然如此,给自己留最后的尊严,体面地离开。
“你们离开去玩的话,镖局和画舫都要有人照看。你们尽管去好了,这里放心交给我。”每一个字都如鲠在喉,刺痛着喉咙,撕心裂肺。
“二娃……”作为长兄,从小像父亲一样照顾弟弟,他的心思,顾霖又怎么会不懂。他对阿亭的爱,不比自己少。甚至,会更多。
现在他为了自己的幸福做出让步,习惯了牺牲的顾霖一时间觉得愧疚而不适。
顾瑀看着自己的兄弟,温暖地笑笑:“大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就换我为你做一次事情吧。”
……
他们离开了苏奉的院子,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巍峨的宫墙高耸地竖立在两边,为皇宫增添了几分肃穆。
“他很爱你,和我一样。”
夏亭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他的目光如炬,深沉地看着前方。刚才那句话,仿佛不是他说的似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尽力做得更好,才能不辜负你们的爱。”夏亭心里跟有块儿明镜似的,身边几个男人的心思,她或早或晚地都知道了,也隐晦地点出来了,不过是那一层朦胧的面纱,隔开了他们。
顾霖低头看向旁边,眼中的温柔细碎:“你真的很聪明。”这样一个惹人爱的女人,选择了他,是他的荣幸。而他也骄傲,她有一种莫名的气质和能力,使得这么些个天之骄子聚在一起,安生无事,还有朝一日为着一件事作为。只有她,夏亭才能做到。
聪明吗?
夏亭低垂了眼眸笑笑。她从不奢求过这个形容在自己身上体现过,“幸运吧。”她只是幸运,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多的美好。
可能也是她拥有的太多了,所以上天要老早地收了她的命。它是这么地公平,让她享受了比常人更多的爱,所以要把余生狠狠地缩短。
“如果我们提出离开,秋冶会松口么?”先不说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大哥留在这里大有作用,再说他的执念,也不会让她轻易离开。
希望舅舅能给力一些,否则,她不想用一种欺骗的方式,来换得自由。
当他们看见剑拔弩张的两人时,夏亭心一沉,只好作另一种打算了。
“你们要离开?”秋冶看着夏亭和顾霖牵着手缓缓进来,沉声问道。
“我的事情二娃已经可以全权负责,有我没我是一样的。”顾霖没有正面回答,他将自己的“人”都留下,一方面可以让他开口放人简单些。
如果他带走的是别人,可能好说。顾霖觉得,他低估了秋冶对夏亭的在乎程度了。
秋冶换了一个姿势,夏亭看来更像是“防御”的姿势,“现下当局正乱,你们走哪儿去都不安全。如果被有心人抓住,那就更糟糕了。”一番话下来,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我们会找个最不惹人注目的时候离开,现在京城秩序有待重整,很多人回来的回来离开的离开,我们在这个时候出去,也是很容易的。”夏亭不像大哥那样含蓄,她是直接表明态度了。
“前些阵子你没有这么说的。”秋冶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责备,让人看着不忍,像一个被抛弃的小狗。
这也包括夏亭,她想过自己会离开,却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离开。
“事情有变化了,我想早点离开。”她已经没有解药了,这残破之躯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是个谜,她只能抓紧这生命最后的小尾巴。
谁说不怕死呢?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你就会想着,和自己最亲密的人诉衷情,做想做而未来得及做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夏亭也逐渐地了解秋冶,知道他的倔强,也最讨厌隐瞒。
她现在在做的,无疑是挑战他的极限。
看着底下女人眼里的恳求和希冀,秋冶侧过了脸,淡淡地回绝:“不行。太危险了。”
“秋冶,请端正你的位置。”顾霖和秋冶直视,火化在他们之间飞迸,男人间的对峙和试探。
“够了!你们不要这样。”如果任由这样的场面进行下去,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狂躁起来的人没有理智可言的,涉及到男人的领域和占有欲的问题,自古以来就没有谁能逃得过厮杀。这是夏亭不想面对的,特别是当前,她不想因为自己给他们平添烦恼。
夏亭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次摊开来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很特殊,不论是表面还是暗里的。这个是迟早要解决的,不然以后相处会越来越尴尬。我和你,是好朋友,是因为相同的目标才多增了一层不该有的关系。”夏亭首先对准的是秋冶,挑明了那层不堪一击的窗纸,让秋冶沉浸在其中的自己画起来的美境破灭。
“我以前没说,是因为你没有变化,你能给我自由。”但是现在呢?夏亭没有说,他该自己清楚的。越来越明显的占有欲,逐渐逼近的强烈气息。
秋冶从看着夏亭,到低下头躲开了她的清明的视线,就是刚才,他内心的龌龊思想被狠狠地撕开。谁说不是呢,他自己也感觉到的啊,一方面是自己内心日益增强的爱慕,一方面是lún_lǐ道德的束缚。他多少个日夜,不是被七情六欲折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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