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姬用膳过后便向吕后行了告退礼退出长乐宫。夜很黑如同一滩墨泼洒夜空,长乐宫通往各宫的道路上挂着淡黄的灯笼以示照明,殿门不远处有来回巡视的值夜军卒。下台阶之后,诸姬相跟一起且笑说今晚菜肴味道如何、好吃与否。管夫人独自行在后边,且走且思,脸上偶尔闪过一丝快意,但很快又消失,时时望着前边滔滔说话的二三之人。诸姬刚上了一个幽深的阁道,管夫人便一阵风的快步到她们面前,将其等横栏于阁道中神秘道:“诸位不想知晓皇后将往何处?”
此话罢,诸姬面面相觑良久,赵子儿、石美人、薄姬皆诧异的望向管夫人。赵子儿笑道,“皇后久居长信宫,不若,则何处去?”管夫人不屑一笑且附手子儿肩上:“无邪哉子儿!皇后于膳时之怒,诸位认为缘由在我么?”石美人与薄姬互瞧一眼便凑前来问:“夫人胡口乱言,触动皇后心中之气,对否?”管夫人微笑着凑近身子欲要解答,薄姬先一步淡然道:“诸位随意,刘恒还小,妾告辞。”话罢,薄姬由贴身宫人傅儿搀扶着,主仆二人渐渐消失在大家诧异的眼神中。
管、赵、石三人面面相觑。早闻薄姬这几年生活的淡然如水,没有半丝波澜,金华宫朴素简便,一日三餐只几个素菜,除了吕后时常叫她前去长乐宫相陪之外,大家不怎么到金华宫走动,认为薄姬一副与世无争样,说什么她都没有意见,既不交恶于人也不讨好谁,很是没有情趣,渐渐地也就几月的不见她走出金华宫,她却是由于无人说谈显得越发的清高不落俗尘。仿佛后宫诸事与她无有关联,薄姬常常待在金华宫,自个儿养花养鱼,割草种植,和刘恒相依做伴起来,只是月圆之夜也会一个人伫立庭院之中仰望繁星布满的天际,眼眸中多现的是一种渴望和迷茫。
“薄家姊一如往昔不爱热闹。”石美人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薄姬兀然感慨一句。管夫人听后不屑一顾,看着远去的薄姬埋怨道,“薄氏若卷云之变,我与子儿皆不识此人。她怨我们忘魏国时‘若贵,勿相忘’之约。天知晓谁该生怨?薄氏已有皇四子刘恒,我别无一个,怨也本我怨。哼!不知足,亏其常读黄老论。”管夫人一直觉得薄夫人这样不与自己说话,是因当年楚汉战争之时在成皋灵台,没有把她推介给皇帝,皇帝只宠幸了自己和子儿,自己还和子儿嘲笑薄姬没有能耐。如今已过数年,薄姬早已育有一子,她却不依不饶冷对管夫人。管夫人本身也有怨,如今再遇薄姬的冷淡态度,于是管夫人便也埋怨起来,心中思来想去却不知该怨谁。瞧着薄姬远去的背影似曾相识,管夫人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往昔的姊妹情谊不复在。赵子儿对于管夫人这番话深有感触,当时只顾自己玩乐忘却了薄姬,如今心内到底还是有几分歉意,毕竟她们曾共同起誓:若贵,勿相忘。此事早已时过境迁,又是不想提及的旧事,说了个开头便也没再继续深说,诸姬重又转回正题。石美人追问管夫人刚才说吕后将移驾别处是何意。管夫人从薄姬之事拉回注意力,立刻得意道:“诸位细想,今日帝后往栎阳宫朝拜太上皇之时,太上皇当着皇后面特意劝说皇帝于节日之时勿要冷落发妻,皇上当时敷衍允诺,夜里却一声不吭撇下其他诸姬撒腿去往鱼藻宫,诸位说皇后忍得了此怒么?”赵、石二人半信半疑盯着管夫人半晌。管夫人在阁道上的一个石墩儿上坐下来,眼见石、赵二人听得起劲,管夫人倒也心下乐呵不已,继续侃侃说道:“自吕后从项羽军营中被迎回长安,皇帝几次留住长信宫?陛下几次出关皆带戚夫人,而让吕后留守,何也?吕后年老矣,稀见陛下,感情愈疏。戚氏崛起,多次啼哭于陛下,希冀靠着陛下撤换太子,扶立如意继承大统,陛下按下此事不发静待时机,吕后不知晓么?不怨么?如今重阳节日,她本欲待陛下,怎奈陛下去往鱼藻宫,吕后必定一时气不过,你道她甚也忍?若此,不如叫戚姬为后也罢。”
赵子儿恍然点头,“皇后今夜大闹鱼藻宫,邀陛下回长信宫?”“必会。”管夫人斩钉截铁。石美人蹙眉道,“戚夫人之病不明缘由,陛下不会遂皇后意。”管夫人得意道,“诸位皆知皇后乃魄力女子,陛下必拗不过她。诸位不知,皇上虽英明于政治,却暗弱于后宫事。”管夫人一脸成竹在胸,若此事在她掌握中。赵、石二人有些信服,皆欲看吕后如何深夜相邀皇帝回宫。子儿挽着管夫人的胳膊与她同坐阁道石墩儿上,石美人却是眼浮神秘诡邪笑意斜睨一眼管夫人,也随之坐下来静候一切。
且说薄夫人快回到自己的金华殿,一路上傅儿蹙眉久久,对刚才薄夫人不与其他姬妾闲聊之事不解,便问她为什么不和管、赵、石相聊一番?薄姬深呼一口气,怅然道:“时移世易,皆有变化。管赵曾与我情若姊妹,一踏深宫便将任何情谊淹没在皇宫中。管夫人欲掀起波澜却终将被浪头打压。”傅儿不解,蹙眉又问,“既然夫人和管、赵是姊妹,那您如何不劝她?您怨恨么?”薄姬毫无犹豫道,“我从没怨恨过。”薄姬目光深邃的继续走着,面显无奈道,“人急必定乱行方法。”“管娘娘急了?”“她至今未有子嗣,不得不急。”薄姬叹口气,每说到此处总有点伤感和无奈,对于管夫人此举,薄姬自己没办法阻止,管夫人没子嗣,所以行事不折手段,想将戚姬和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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