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是为了那个原因,沈丹云也是她唯一的亲人,这个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知道“唯一”代表了什么吧,但是沈繁星从出生起,就沈丹云这个亲人,就是唯一。
沈繁星守着“亲人”的概念,像是守着胸膛的一点火星。
没有熄灭,是不是代表她有点“人气”?
沈繁星抬脚,往自己熟悉的那栋楼走去。
隔壁邻居大妈正好开门扔垃圾,瞧见她,脸上顿时写满了厌恶,垃圾往外一扔,垃圾袋里的汤汤水水险些溅到她身上。
“呸!老狐狸精养的小狐狸精!”
沈繁星没来得及说一句,“砰”的一声,房门被狠狠合上!
沈繁星薄唇微抿,走向自己家的门。
“她不是!不是已经早就做过鉴定!”可是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沈丹云尖利的声音。
沈繁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从小,沈丹云就没跟她有过好声气,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尖利之中充满着憎恶与警戒!
紧接着,一个身材略高但是消瘦的身影就被推出了门,伴随着沈丹云更加凄厉的声音:“给我滚,没错,我是野种,她也是野种,也比你这个杂种强!”
沈繁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自从14岁以后,沈繁星再见到家里出入地男人都会下意识地警惕。
沈繁星隐没在阴影里,视线却在那个消瘦身影上多看了几眼,哪怕在黑夜中也可以看出被推出来男人穿着一身手工高定的西服,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是唐纳凯伦的钛金材质,一副不下于十万。
在这个充斥着垃圾与戾气的平民区,光着膀子散发汗臭的男人遍地都是,这样一身行头可以买下一层楼的男人,跟陡然出现英国女王一般稀有,还被沈丹云毫不留情推出来更不可思议!
“钱呢?”男人离开以后,沈繁星刚走出阴影,那头沈丹云尖利的叫声,把沈繁星若有所思的思绪瞬间拉回。
沈繁星走进房间,厌恶的抽出那张支票扔给她:“三十万,以后别再来和我要钱了!陆爷快订婚了!城北苏家的苏默涵大小姐,以后我没钱给你了!”
沈丹云瞧着手里的支票正喜不自胜,听见她的话,猛的抬头,眯着眼打量了她一阵,才嗤笑一声:
“订婚?呵,你跟在陆爷身边那么久,陆爷就算要踹了你,也该有一大笔安置费给你吧?再说了,我给了你这张脸蛋儿,你能勾引的了陆爷,其他张爷,刘爷不是更抢着买单?”
捶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攥紧,沈繁星瞧着正给自己以后做“打算”的母亲,心里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
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了。
“呵——”轻嘲一声:“不管陆瑾琛是不是踢开了我,你只要还想多活几年,就死了去找陆瑾琛的心,别怪我没提醒你。”
言罢,沈繁星抬脚转身,不再理会身后的沈丹云,直接踏出了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房门被轻轻合上,女儿消瘦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沈丹云眼里的精光才一点点褪去。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支票,突然没了多少兴致,沈丹云再抬头,沈繁星纤细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本可以不说那样的话的,但是今天被那个男人纠缠,恶毒跟刻薄就像是本能飞窜起来!
而沈翻星越长大,她越发现其实她跟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那个毫无人性让人发抖得家庭并不相像。
沈繁星,到底跟自己更像,哪怕血流如注,都竖着全身的刺,不敢去想自己为什么输,就永远一幅不能被打败的样子,她被自己像是一块扔不掉的垃圾一样养大,心底的恶血翻涌的时候,非打既骂,但是从小,繁星就像永远不肯落败的兽。
从来没想要摆脱自己,也是真的。
不过,这也是她应该做的,14岁那年,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说,让她没了命一般逃走,又找机会调换了血液样本,她可能早就被那个老太婆抓到,做一个比情妇更可悲的牺牲品!
再说,刺痛她又怎样?沈丹云嗤笑一声弹了一下支票,又恢复了风情妖娆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神色。她沈繁星是她的女儿,怎么对待她乐意!
至于这陆璟琛……
沈丹云经历了岁月却依旧美艳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苏家?这么巧?又是那个城北苏家?
自己的女儿怎么对待都行,但是别人,想踩着沈繁星成为陆家少夫人,只怕没那么容易!
……
沈繁星出了居民楼,一步步往自己停车的停车位走去。
沈繁星妖艳,精致,全身的艳丽像是可以在夜色中发光,跟这个破败的小区简直格格不入。
可是,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小女孩正同自己的妈妈讲着白天自己在学校被老师夸奖的事,女孩的妈妈普通过早长出纹路的脸上的笑容却比最美的鲜花更好看……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的一滴滴的砸落下来,像硫酸一样,腐蚀着她的胸腔。
在拐角无人处,沈繁星终于忍不住蹲了下去,埋首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拐角黑暗的另一头,停着一辆烟灰色的卡宴,车里坐着的矜贵男人一双鹰眸眸光凌厉,瞧着路灯灯光下哭的歇斯底里的女人,淡淡的吐了个烟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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