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自从那日和妶剑指江杳后,披拂再也没来找过她的麻烦。日子平静如水,可越是平静,越觉着平静之中藏着暗流汹涌,叫人防不胜防。
参辰与楼澈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在芳汀的小地窖中养病疗伤、积攒精力,等待着那个爆发界点的到来。
披拂欲立少帝荣晓葛契为帝自是人尽皆知,摆在和妶等人面前的,无疑是两个储君之间争斗。楼澈与荣晓葛契本是萍水相逢,却不得不以这种方式针锋相对。
荣晓葛契原是乞丐王国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乞丐,如今却被魔头挟制,登上这六界至高无上的宝座,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想来他的日子也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以此刻情势来看披拂断不会伤害荣晓葛契,只会控制他为自己的野心铺路。和妶曾经想过偷偷去宣德殿看一眼这个孩子,奈何殿外层层兵将把手,密不透风,终究是难以近前。
七月二十下弦月月尾森森,皎皎照于床头,映得帐内灰蒙蒙的,黑暗又不全是黑暗。连日来的悲悲喜喜早已令她疲惫不堪,和妶翻了一个身,不知不觉中堕入朦胧。
迷迷糊糊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座四面铁壁的黑塔,塔壁上依旧是那些五颜六色的壁画。她举着烛台伸手一摸,那些壁画浑然扭曲,随即动了起来。
百鬼夜嚎、声嘶力竭,无数亡灵从中飘荡而出,声声控诉着是天帝害死了他们。
她感到害怕,想跑,腿却陷入泥潭一般动弹不得;想喊,口中却生生叫不出声来。
蓦地她感到腰间一凉,原来是沉粼从后面抚摸她。她大喜,搂住的他的手臂,后者却拿出一柄白花花的长剑,一剑穿向自己的心脏。
心窝汩汩留着血,她却感不到一丝一毫地疼痛。
乍地沉粼和黑塔都消失了,只剩她一人在云雾弥漫的独木桥上奔跑。她身子摇摇晃晃,底下是黑漆漆的潭水,还长着骷髅头一般的小花。
她拼命地破开云雾,蓦然见独木桥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玄衣正背对着她,头上的兜帽落在肩上,恍然是零九六的模样。
她的心窝的血已流空了,她缓缓地走向那个人。
零九六也转过身来,云雾散尽,露出他的全部面容。
……
“姑娘?”
花儿见沉沉睡去的和妶双眉紧蹙,似是噩梦缠身,便轻轻推了一下她。
和妶猛地睁开眼睛,淡淡的眼光不知何时已充溢帐内。身下黏黏的,一抹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
“姑娘这是梦魇了吗?”花儿给和妶递过来一杯清茶,“醒复姑娘方才来过了,见姑娘还睡着,便自己在花町走了走,便回去了。”
和妶揉着肿痛的脑袋,缓缓坐起身来,梦中景象,犹历历在目。
“替我取笔墨来。”
花儿略有惊诧,随即将一张宣纸铺在矮桌前,“姑娘怎地一早便要作画?”
和妶执侧锋在纸上细细勾勒两笔,添添补补,浑然勾勒出一面目清朗之男子。沉吟片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梦里见到的零九六的面容,正是青瀛二殿下濯泽的脸。
自己怎会把这二者联系在一起,莫非是那日见过参辰那副二殿下的画,便难以忘怀,隔了这许多日子仍体现在梦中吗?
思忖片刻毫无头绪,方要弃笔而去,花儿连声叹道:“姑娘画的谁?好一个俊朗的男子!”
“是吗?”和妶见她眼中神采奕奕,不似在故意奉承,叹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做了荒唐梦罢了。”
花儿细细品了半晌,若有所思道:“世间当真有这样一个男子吗?他身上,似乎有种令人着迷的魔力。”
和妶苦笑了一下,道:“当世还真没有。这个男子,五百年前就身死神灭了。”
花儿似乎还沉浸在画中的世界,和妶也便由着她,道:“随手一画而已,你若喜欢,送了你便是。”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花儿喜形于色,连细细卷起宣纸,抱在怀中,“多谢姑娘1!我一定把这画裱起来,挂在床头,日日体味。”
和妶一笑,这女子当真是痴。当年自己不也是把一颗热乎乎的心掏出去,本以为撞上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最终得到的却是对方湿淋淋地伤害。
罢了,罢了。今生只愿不再见到沉粼。
临近晌午,和妶见周遭并无异动,披上一件披风往花町的小地窖快步走去。站在矮门前轻扣门栓半晌,里面却无人应声。
她复又敲了半晌仍是如此,仿佛人去楼空般。和妶倒吸一口冷气,参辰和楼澈并非不知上清情势,怎会瞒着自己随意走动?若不在地窖中,又能去了哪?
她一时焦灼,方要破门而入,猛听得身手“嗖嗖”几声,俨然冒出好几个玄黄人来,为首的正是江杳的胞兄暮察。
“和妶姑娘不要白费力气了,”暮察那副皮笑如肉不笑的嘴脸同他弟弟一模一样,“你要找的人不在里面。”
和妶凛然,不想自己苦心藏了这么多天还是被发现了,当下浑身更是冷汗涔涔,“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暮察一挥手,几个玄黄人向和妶缓缓靠近,道:“太子殿下大难不死原是好事,和妶姑娘躲躲藏藏地干什么?雇主大人已将他们请去,也好聊尽地主之谊。”
“地主之谊?”和妶冷哼一声,“看来雇主大人此番是势在必得啊。”
暮察不在意她话中讥讽之意,道:“雇主大人也请姑娘到宣德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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