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黑衣人摘下兜帽,浑然露出一张脸,竟……生生是死在噩巅的太子楼澈!
这怎么可能!
和妶心绪一时大激大荡,身子一颤,若非草儿及时扶了一把,险些仰摔在地。
那黑衣人亦泪流满面,“和妶……是我,楼澈。”
和妶心脏狂跳,一时连指尖都是抖的,泫然道:“太子殿下,你,你竟还活着!”
楼澈那副面孔黝黑瘦削,新疤旧疤叠了好几道,下巴上也长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胡茬儿,浑然已不是之前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令人唏嘘不已。
眼见二人气血不支,当下也来不及问清缘由,只先拿了宫中私藏的草药来疗伤。楼澈的归来如珍宝复得,和妶喜出望外,之后又叫花儿草儿护法,和妶各为二人渡了真气。
只是方才江杳吃了亏,回去回禀披拂,不时定再来发难,参辰、楼澈在宫中甚为危险。上清处处皆是披拂的眼线,稍一异动便惹来祸事,倒叫和妶不知如何妥善安置二人。
情势一时紧迫,和妶施展法术,在宫殿后方的花町开了个小地窖,叫花儿草儿打扫干净,匆匆叫二人暂藏于此。又嘱咐花儿草儿此事万不可泄露,即便是醒复也不可告知只言片语,只怕人多口杂,流露行踪,到时二人堪有性命之虞。
和妶得了冱仪灵力大增,曜原光本身又有自愈之效,以此至纯之力为参辰、楼澈二人疗伤,果有奇效,不出一个时辰二人已不复之前那般萎靡。
楼澈感念和妶为自己忙前忙后,经历这许多波折,乍见她清瘦的面容,眼泪直止不住地流。
和妶感慨万分道:“我也不曾想今生还能再见殿下,当真是皇天后土保佑,大难不死,必有造化。”
楼澈知自己重生之事过于突然,一时难以令人接受,解释道:“那日我从一命天跌下去,腾云之术完全伸展不开,周身百骸都要碎了,本以为必死无疑,却不料数万只蓝色蝴蝶横空把我架了起来,跌入崖下瀑布中,这才逃过一死。”
和妶只激动地握住他手,“什么都好,只要殿下还活着,无论什么都好!”又疑道:“蝴蝶?当日我们在噩巅也遇见了很多蓝色蝴蝶。”
参辰颇有几分复杂的神色,犹豫了片刻道:“太子殿下顺着水流滚下瀑布,大难不死,竟因缘巧合地落到了我在青瀛的那间小木屋,这才被我救下来。想来太子殿下被蓝蝶救下,并非巧合,乃是有人特意为之,不愿殿下枉死。”
和妶稍稍平定心绪,想起自己也曾不止一次地见过这些蝴蝶,似乎每一次蝴蝶的出现,都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着实令人费解。
如今上清一盘散沙,被人趁虚而入,若东宫归位,眼下的困境便迎刃而解了。
她一时欣喜,倒是没体味到参辰的言下之意。楼澈道:“公爷的以为,是谁救了我一命?”
参辰悠悠一叹,沉声道:“是他。零九六。”
当日噩巅那般险恶的境地,处处皆是零九六埋下的圈套。蓝蝶得零九六指令,若非是零九六自己不想见楼澈丧命噩巅,蓝蝶又怎会奇迹般地救下楼澈?
和妶恍然想起乌图长老说过,零九六处事有他自己的原则,一举一动皆尊奉某种信条,罪契上没有名字的人,他是不会伤害的。
而楼澈的意外坠死,显然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所以作为结果,楼澈死里逃生。
楼澈眼中流露出一种极为沮丧的神色,黯然道:“没想到我累吐了血地想抓零九六,临死之时竟偏偏是他高抬贵手。所谓正邪,也当真难以言说。”
和妶亦叹了叹,她能明白楼澈此时痛苦又无奈的心境。零九六挂招牌与上清为敌,楼澈身为太子,堂堂上清储君,却被自己不共戴天的敌人救下性命。所谓恩与义、情与理、变数与宿命浑然发生了抵制,互相矛盾,令夹在其中的楼澈陷入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忠义难两全,大抵便是若此无奈吧。
楼澈怔怔望着殿中满地的狼藉,自己堂堂太子之尊,方才竟如丧家之犬一般躲藏,羞耻又愤恨,两行浊泪自眼角滚滚流下,“不想一朝重生归来,上清……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和妶黯然,“殿下,你走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如今上清披拂独大,他魔性深厚……六界之内恐怕……恐怕都再没有能与他抗衡之人了。”
花儿见和妶伤心,插口道:“诸位仙上,话也不必说绝,上清还是有许多反对披拂的老仙的。再不济,总还有冥荒当靠山。”
参辰的嗓音有些沙哑,话语中透露着隐隐担忧,“那冥荒的焚主是当今陛下的胞弟,若真打起来,一定会站在上清这边。我却听说自老僵王死后,冥荒也发生了一场动乱,众大有扶持新任冥君之意。”
“新任冥君?”和妶煞是惊愕,“冥荒被焚主统领了五百年,怎地会忽然改朝换代?”
参辰解释道:“只因老僵王一死,其下众鬼人心惶惶,便在此时,冥荒横空杀出个法力无边的奇才,手段毒辣样样全才,又善蛊惑人心,十几日间攻城拔寨、斩仙杀魔,如今大半个冥界都被这人吞了下去。”
楼澈嘴角抽动,显然愤恨失望已极,“本以为冥荒可以助我夺回上清,不想冥荒已是自顾不暇。如今我等只有寥寥数人,如何能是披拂等诸魔的对手?哦,沉粼今日怎地不在上清?本还指望着他能想出个妙计来……”
他话为说完,只见和妶与参辰二人都深深地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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