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回来的时候愁云满面,拉着萧容悦在内室里说话:“陛下问起了你在江宁府的事,还问了杜三郎……”
萧容悦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低声问道:“陛下可曾说了什么?”
吕氏叹口气:“听我说了几句,却是没有开口,瞧着像是不曾听进去,只怕是还没有打消念头。”
萧容悦垂下眼:“只怕不是突然起了这个心,也不知是谁将这些话送到了陛下耳边。”
“我问过紫宸殿外伺候的小宦,我去的前一会,卫国公夫人刚走,说是卫国公府大郎赶回送捷报,却是病倒了,进宫来向陛下告病。”
是陈氏。萧容悦倒是不吃惊,程瑜起了那样的心,陈氏如何可能答应,自然会想尽办法阻止了,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萧容悦另嫁他人。
她轻叹口气:“多谢王妃。”
吕氏却是依旧眉头紧皱:“虽然我劝了几句,陛下没有再说下去,可保不齐会不会有人拿了这个作伐子,再想法子在陛下跟前提起来,只怕那时候真的就……”
她急得不知怎么好,拉着萧容悦的手:“要不然我再入宫去,求陛下将此事作罢!”说着就要起身。
却被萧容悦拦住了,摇头淡淡笑了:“不必了,陛下素来对王妃与皇长孙殿下有戒心,若是王妃再入宫说此事,只怕陛下心中更是起疑,此事还是先不必提了,说不得过些时日陛下便忘了这么件小事,不会再想起来了。”
吕氏愣了一下,只得慢慢坐了回去,脸上却满是愧色:“终究还是我们连累了你。”
萧容悦倒是洒脱地笑了:“王妃这样说,却是拿我当外人了。”
吕氏看着她,更觉得心疼,她自己也是当年所嫁非人,才会苦了一辈子,如今萧容悦却是因为她又得被送进火坑,她心中实在是难过。
出了颍川王府,萧容悦的脸色才难看了起来,只有她知道,但凡是女帝起了心,这件事便不会轻易罢休,何况还有那许多人盯着,就算是女帝想要忘记,也会有人提醒她的。
夜色已经降下,天上飘起了小雪,车夫挑起了风灯,一团暖黄莹莹的灯光下雪花如精灵般飞舞,萧容悦靠在马车窗边看着雪,却是眉头紧皱,心思沉重,她终究是手中可以用起来的太少,面对这样的事一时竟然也是觉得无从下手,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坐以待毙,还得再想想法子应付眼前的麻烦!
只是当马车停在宅子门前时,她又一次见到了等在门外的程漠。
一身朱红猩猩毡大氅,玉色暗绣海水云崖束袖袍服麂皮靴子的程漠,负手立在门前看着纷纷扬扬的雪,神色冷清而平静,直到听到马车的声音,回过头来远远看着撩开帘子看着这边的萧容悦时,如玉清冷的脸上才有了一丝笑容。
萧容悦却是愣愣看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却是下意识地想到,他身上落了不少雪,大约是等了许久了。
可是下了马车的她很快恢复了冷静,目光如水望着程漠:“程大郎又要来胡闹了?”
程漠弯了弯薄唇,一双灿然生光的眼此时已经柔和温暖:“外边下雪,我们进去说话吧。”
半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态度自然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萧容悦在与他一起往宅子里进去的时候,心里却是在鄙夷自己,怎么就能听了他的话,让这个麻烦又进了门了呢。
可是在坐下听他说话时,萧容悦的心才又提了起来。
“宫中的事娘子已经知道了吧?”程漠没有再说别的,径直说起了来意,“颍川王妃出宫之后,傅大郎去了紫宸殿随驾,却是又提了这件事。”
萧容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眼神一紧,忙问道:“陛下可有再说什么?”
只怕傅大郎也不是无意提起的,这都是有人安排好了的。
程漠看她紧张的样子,忙摇头:“已经让人想法子打断了,一时之间还不会再提起来。”
萧容悦顿时松了口气,却是更为惊讶地看向程漠:“你在紫宸殿里也有人?”
程漠一笑,却是认真望着她:“虽然能够冒险出手一次,但难保下一次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娘子也知眼下盯着的不止一人。”
“我是诚心想要娶娘子的,不仅仅是因为眼下的情形,更是因为对娘子的仰慕。”程漠坦然而言,“我也知道娘子对我所知不多,甚至还会担心我的用意,不过娘子大可以放心,我绝无半点恶意,更是一心想与娘子一起辅佐颍川王府。”
“或者娘子可以再想一想,与其被人架在炭火之上,任由人算计摆布自己的婚事,被逼着应付杜三郎那样卑劣之人,何不与我联手,至少我是个聪明人,是友不是敌不是吗?”
他弯了弯嘴角,笑容自信:“我模样不算差,人品也不错,娘子何不信我一次,也不会让自己为难了对不对?”
他的话像是裹着蜜汁的诱饵,听得萧容悦心思都有些乱,一时之间竟然忘记拒绝他。的确,眼下若是能定下一门亲事,的确是破解麻烦的捷径,可是要让自己嫁给一个并不完全了解的人,这是萧容悦从未想到的。
程漠看萧容悦沉默着没有开口,眉间更是舒展:“这些时日东宫与禹王府都在打算趁着元日大朝会,奏请陛下为皇长孙挑选骑射师傅,都想安插自己的人到皇长孙身边。”
突然说起这个来,萧容悦有些不明白,没有开口,静静望着他,一双明眸中有不解。
“我会想法子让他们挑中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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