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九在萧宅里有一间自己的厢房,还安排了两个小厮听他吩咐,萧容悦更是让阿克力出了不少银钱,把他送到了长安颇有名气的崇正书院里去进学,让他安安心心地学课业。
“……夫子说我的策论做得不错,只是诗赋还差了些许。”韩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里满是愧疚,萧娘子救了他回来,不但没让他当差作仆役,还给他机会继续进学,若是课业不成岂不是辜负她的一番好心。
萧容悦倒是笑着让他坐下:“诗赋终究是杂学,今上取仕更看重策论与明史,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韩九听她说得一语中的,一时郑重起来,挺直了身子:“娘子说的是,夫子也是如此教导。”
萧容悦吩咐上了饭食:“……夫子可有说明年春闱要不要下场试一试?”
窦宓还在时,韩九在金山书院里进学,一举过了童子试和乡试,原本也是打算明年春闱下场,奈何窦宓死后,薛妈妈也过世了,韩九被汝阳侯府赶出了青井巷,更是被冤枉是奴生子,从金山书院赶了出来。
韩九低着头,看着碗里喷香四溢的汤羹,低声道:“夫子说可以一试,可是我……”
他不敢,他怕自己不中,让萧容悦失望,也怕自己不知该如何报答她,毕竟非亲非故,他心里终究不踏实。
萧容悦看出了他的担忧不安,轻叹一口气,放下碗盏望着他:“九郎,你可知道我为何救了你回来?”
韩九飞快抬头看她一眼,摇头不语。
“宓夫人与薛妈妈于我不仅是旧识,更是有恩义……”萧容悦眼前仿佛又看到薛妈妈那张和蔼亲切的笑脸,从大明宫到汝阳侯府,那许多年都是薛妈妈在她身边,替她打算为她张罗,窦宓是个孤女,没有见过双亲的模样,不懂什么叫舐犊之情,只是她想过,如果有大约也就是薛妈妈待她这样了吧,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软肋。
“如今薛妈妈过世了,你是她最亲近的人,我怎么能眼看着你无依无靠,”她望着韩九,“可我也是孤苦无依的人,所以当你如自家兄弟,盼着你能课业精进高中,不但安慰薛妈妈在天之灵,也能让我日后有个依仗。”
她说的踏实,目光诚恳,韩九脸上不安的神色也慢慢淡去了,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郑重,像是下定了决心,点点头:“娘子放心,我定然尽力!”
他这些时日在萧宅也听说过萧容悦的身世,怜悯的同时更是钦佩,一个柔弱的女子能够如此坚强,不但提出义绝,还立了女户来了长安,凭着自己撑起家业,反倒是他,唯唯诺诺连下场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实在是自惭形秽。
他想到这里,更是觉得心头一沉,目光坚定望着萧容悦:“我定然会发奋的,不教娘子失望。”
萧容悦笑着点头,与他一起用了饭。
待韩九走了,她唤了郑妈妈来:“还得给韩九郎请个夫子回来,书院里的夫子虽然好,却不能面面俱到,还有小半年就是春闱之期,总该下点功夫才行。”
郑妈妈却是有些担忧:“却不知道上哪里请才好,咱们对长安终究是生疏,那几处书院的夫子怕也是轻易难以请动。”
萧容悦却是想了想,轻笑一声:“有倒是有,就是要花些功夫才能请得动。”
“……王大学士?”吕氏惊讶地道:“他不是致仕了吗?陛下登基那一年便已经上书请辞。”
萧容悦笑盈盈剥了颗金桔,小心剔掉橘络,分了一半放在吕氏跟前:“先帝在时他便是崇文馆大学士,学问自然不用问了,先前请辞也是无奈之举,才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
吕氏接过来,拿在手里却是皱眉:“他致仕这些年,怕是不肯答应吧。”
萧容悦却是笑着道:“王妃不知,王大学士虽然是太原王家后人,但这一支早就落魄了,王大学士还是支撑家业的,后辈也没有几个出息的,不曾有中了进士出仕的,难免日渐萧条。”
“王大学士纵然有心,但有陛下在,他也只能困守愁城,而朝中众人碍着这个缘故,也不敢与他多走动,我若是诚心想来还是能够说动的,当然不敢指望他亲自教导,便是让那几个跟着他的门生代为指点也是极好的。”萧容悦对韩九的课业有信心,当然束脩也必然是不菲。
吕氏听了想了想,与萧容悦商量:“若是真的好,不如让清郎也跟着一处学一学吧。”
李清虽然聪明,但正经进学太晚,许多功课都赶不上,崇文馆里的学士们个个都是饱读之士,偏偏碍于朝中情势不敢与他太过亲近,也就没有指点的机会。
萧容悦想了想:“只怕明着到王府里来是不成的,不若去我那宅子里,借着给九郎指点的机会,小心些总没有错。”
吕氏连连点头,也想到了李清如今的处境尴尬,只能小心行事。
两个人商量一番之后,让人准备了八色果盘、丰厚礼物和萧容悦的名帖送去了王大学士的府邸,郑妈妈亲自送了过去,向着见了她的王夫人恭敬有礼地道:“……府里的郎君久闻大学士学问精深,文章锦绣,恳请大学士不吝垂教。今日这些是小小心意,娘子怕贸然登门太过唐突,待夫人允准,再登门拜访。”
起初王大学士还莫名其妙,客气地婉拒,之后让人打听了萧容悦的身份,知道是与颍川王府有关系,萧容悦也坦坦荡荡不遮不掩,反倒犹豫起来。
后来也不知道是因为萧容悦给的束脩太过丰厚,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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