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闽淮对着那只关在铁笼凶恶的犬眼中满是亮光,程漠便微微笑了,看了眼一旁的驯仆,驯仆上前躬身,用很是生硬的长安官话说着:“这是我们的宝贝,牛犊子都能一口咬死,狩猎从未输过……”
常允看着那大张的獒嘴还滴答滴答往下流口水,恶心地退开老远,安慰着自己身边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妓,苦着脸与程漠道:“五郎,你说的乐子就是这个?这还赶不上我阿娘园子里养的那只拂林犬呢,好歹还会摇尾巴撒欢。”
身旁的几位郎君惊奇的有,害怕的有,却没有几个是像闽淮那样满眼欢喜地看着这个高大凶狠的丑物。
程漠微微一笑:“说你没见识,这可是西边难得的名贵獒犬,那些人养来看家护院的,可不是为了防贼,西北荒漠无尽哪来的什么贼,是防狼的!就这样的獒犬,一只能敌十几只狼,所以若是能得了一只这个,再去狩猎时,就你们的那些山猫、鹞鹰就不够看了,一准拔得头筹!”
听说这样厉害,常允眼前一亮,忙撇了小妓,再往前凑凑:“这样好?我瞧着连禹王殿下那只花豹怕也敌不过它,不如……”
程漠却是叹口气,笑着摇头:“偏偏这东家是个死脑筋,不肯卖于我,我这几日可不就是想买下来,他只不肯答应。”
站在铁笼前的闽淮不经意地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一股戾气。
常允也很是失望:“为何不卖,竟然只给瞧一瞧。”
程漠一摊手:“连让他们过来给瞧一瞧,都是我让富贵使了不少钱,不然怕是见都见不到。”
那还真是可惜,原本不少郎君起了心,毕竟养一只獒犬在狩猎时候大出风头,这也是很长脸的事。
看着驯仆让人盖了铁笼,抬了出去,闽淮有了动静,看他寻了个由头带着随从急匆匆跟了出去,程漠微微含笑,却是与常允道:“不是要热闹,那就都别闲坐着,今日不醉不归。”
常允连连点头,先举了杯:“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到了散席的时候,闽淮还不见回来,常允已经醉得有些说不清楚话了,在小妓的搀扶下大着舌头说着:“……闽七太不地道了,居然就这样,这样走了,不地道!”
程漠看着他歪歪斜斜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吩咐富贵叫了马车过来,把常允送了回去,自己翻身上马往外走了。
回了东院,程漠沐浴更衣之后,一身素灰软缎长袍,光鉴如墨的发用一支白玉钗绾住,墨玉一般的双眼中不见了醉意,反而更加清澈分明。
富贵进来道:“郎君,那獒犬已经被闽七郎带去了闽家别庄上了。”
“他给了多少?”程漠看着窗外花墙透过来的皎白月光。
富贵比了比五根手指,圆胖的脸上小眼睛挤得瞧不见了:“五百缗。”
程漠眉间舒展,难得地露出轻松的笑容:“那么接下里便只要等着了。”
同样等消息的还有萧容悦,她出门前见到了阿克力,阿克力回话:“已经都办妥了,托墨把那一车茶拖到了城外,只等城里有消息就动手。”
萧容悦点点头,倒是不太在意:“尽力就好,这件事原本就是有些强求,不过是看看能不能有些作用罢了。”
阿克力应诺着退下。
萧容悦这才带着三七要往马车上去,却听一旁有人沉沉唤道:“悦娘。”
巷曲另一边,杜霍望着她,神色复杂莫明,终究是走了过来:“你也来了长安了。”
三七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望向自家娘子,只见她皱了皱眉,有些意外:“杜三郎。”
杜霍盯着眼前这个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想起了在淮南侯府听到的那些,心里久久难以平静,她居然成了颍川王妃的义妹,与皇长孙有了来往!
可她明明只是个商户女!当年杜家没有人看得上她,只觉得她是高攀了才能嫁进门来,这才区区几个月,她却攀上了王府,与长安宗室勋贵府上的座上宾,而杜家呢?还窝在永阳坊那座小宅院里为一点钱银争吵不休,连寻常商贾人家都不如!
若不是因为她,淮南侯又怎么会找到杜霍,答应在来年春闱时举荐他,许他一个前程,只是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她。
他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自己的来意,看着她微微露了笑容:“我没想到你也来了长安,还让人在江宁寻你,还是萧家那边有了消息,说你已经来了长安,才四处打听到你的住处。”
他低低声说着,语气轻柔且带着叹息,望着她时目光如水,像是心酸又像是不舍,极为动人。
只是萧容悦像是全然无觉,倒是笑了起来:“杜三郎寻我是有事?可是要还那欠着的三万缗钱?”
她转头吩咐三七:“让郑妈妈带人跟着杜三郎去把钱取了回来就是了。”
说着就要走,杜霍登时急了,顾不得再深情款款,忙唤住她:“悦娘,我有话要与你说。”
萧容悦却是头也不回:“若是还钱便把钱抬来,我还忙着,就不陪你闲聊了。”
看着马车片刻不停地走了,杜霍眼中满是挫败之意,她居然真的一点情面都不留,难道真的对自己毫无情意?
不会的!当初嫁进门时,她不是还因为玉竹与裴沅吃醋不休,怎么可能会没有情意。
一定还是拉不下脸来,毕竟当初在杜家,阿娘和阿姐对她诸多嫌弃,又出了人参的事,她心里难免会气恼,不然怎么会知道他要来长安,也跟着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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