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的人明显便比外面那三教九流清静得多,然而越是这种身份显赫的人聚集在一起,那议论旁人的方式便愈是与众不同。
并非是像市井小民一般絮絮叨叨的谈论,而是带着那些有钱人独有的方式,男子们骄矜的抬着下巴,女子们羞怯又矜傲的用帕子或是扇面遮挡着,可是无外乎都在对那矛盾中心评头论足。
看来事情是刚刚发生的,声势还不是很大,人们小声的议论也渐渐有些沸腾了。
这客船里除了一些圆滑世故的小生意人,多半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样的人一般都很闲,最喜欢看人的热闹。
“哎呀呀,这怎么还能吵起来?可太有意思了!两个人汉话说得不错,可却是不会半点的方言呀!”一个贵妇人罗衫华贵,轻轻摇晃着那小团山。
人们的声音实在是太过鼎沸,以至于路遥根本听不见漩涡中心的争吵。
她疑惑的挑起了眉毛?
不过是外面太过拥挤,想进来喝杯茶水,或是拿几个果脯打打牙祭,未料还能遇到如此有意思的事情?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扬眉问道:“请问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有人吵架么?”
那贵妇人用一种“你这不是废话吗”的眼神轻蔑的扫了她一眼。
路遥干笑了两声,旋即又道:“我的意思是,这吵架和以往的有什么稀奇的?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围着观看?”
贵妇人闻言,又像是觉得好笑一般,吃吃地笑了起来:“可不就比以往的要有趣很多么?那吵架的一个是我们天盛人,另一个是东瀛人!”
路遥一听见“东瀛人”这三个字,头皮都跟着麻了。
好不容易来江南一次,不就是为了彻查回春堂当年的冤情么?这若是再遇到了赤木信阳兄妹俩,和待在京城又有什么区别!
她近乎是毛骨悚然的念叨着:“可千万别是那两个祖宗啊!”
“你在念叨什么呢?”贵妇人又用那种怪异的眼神将路遥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个人衣着不俗,却是神经兮兮的,不像个正常人。
路遥对她一笑:“嘿嘿,没什么没什么……”将茶杯一放,侧身一挤,便顺着那所剩无几的缝隙挤了进去,“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有什么瓜也让小女子跟着吃点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人群间或爆发出几声不满的谩骂,不过也都是一些酸溜溜的骂腔,路遥对那些酸儒浑不在意,只专心挤到了前方去。
如她这般想要看戏,又敢于厚着脸皮挤到前面的女子很少,因此路遥几乎是占领了某种诡异的优势。
“这天盛现在哪来那么多的东瀛人?”她皱眉道,“可千万别是那俩货!”
谁知看到了矛盾中心时,她还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面容清俊,身着和服的青年男子将妹妹护在身后,用那流利的汉话道:“先来后到,这本不就是天盛的规矩么?如今我们东瀛都懂得遵守,你身为天盛百姓,怎能欺辱我们
”
这人说话时义正词严,却是态度温和,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
不过一看就是一个很好欺负的货色,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小白脸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就是赤木信阳那厮么!”路遥一拍大腿,哎呀了一声。
一边竟然还有人十分热心的讲解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您是不知道啊!这暴发户插队在先,还想调戏人家妹妹在后,让这东瀛来的男的给教训了,还满心的不忿,叫来两个手下,也都让人给收拾得服服帖帖,这不,正在这里扬言,要继续将家中所有人的召唤过来,给这东瀛人一个教训!”
路遥狠狠的捏了捏眉心,或许听顾琮远的是对的,若是乖乖的待在客房中,怕是也不必来此看这傻热闹了。
不远处还有人慨叹道:“这可真是丢人丢出了四海九州啊!”
路遥没有注意到这其中的怪异,便见那凶神恶煞的暴发户有些恼羞成怒了,原本就是理亏得不行,又打不过赤木信阳,再就是听见了周遭百姓们的议论……
暴发户猛地发出一声大吼来,妄图以他那壮硕如牛的身子直接将赤木信阳压死。
樱子在青年背后装模作样的发出了一声尖叫,看样子十分楚楚可怜,而那看似文弱的赤木信阳却是冷笑了一声。
就在那人的铁拳落在小白脸上的前一秒钟,路遥忽然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扬声喊道:“住手!琮王府令牌在此,谁敢造次!”
一听见这个名字,那铁拳瞬时之间就僵硬在了半空之中。
连带着赤木信阳脸上冷嘲的表情都凝固住了三分,茶室里的百姓们先是愣住,再就是爆发出了一声惊呼声:“竟然是琮王府的人!难怪看热闹都有底气挤到最前面去看!这小白脸又是什么人!”
那大块头暴发户立马就怂了,虽然脸色还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但到底是不敢轻易动粗。
路遥快步走上前去,先是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吧?”
兄妹二人摇摇头,赤木信阳道:“我们没事,多谢王妃仗义出手,感激不尽。”
路遥转头看向了那男人,眼神无比冰冷,皱起了眉头,从齿缝间缓缓说了四个字:“丢人现眼。”
暴发户很不满意,虽是不敢如先前那般造次,但依旧不忿的梗着脖子道:“我哪里丢人现眼了!我不过是想喝杯茶水罢了!?插个队能怎么了?他是东瀛人就有特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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